我们在车上坐了好几个小时,到了佛山某区的一个小镇,天微微发亮,放眼望去一片荒凉,除了隔一段距离一座座厂房以外,就是挨住厂区路边的一排排两层小楼,路上没有有人走动,死气沉沉的。地里没有农作物,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荒草,低矮的房屋,破烂的小桥,哪都是水,江、河、水塘和正在下着的雨,我心里既压抑又失望。这跟我想象中放眼都是高楼,到处都是人流,晚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金钱的广东差别也太大了吧。
第二天,我们被领头的带到一家工厂,说是工厂不过是一排铁皮做的二层厂房,厂区面积挺大。这是一家五金灯具厂,在国内也属于很牛气的一个企业,当时全国灯具八九CD出自这里,在我们农村老家就这一个商标的灯,还没有别的牌子。出口量也不小。我们十几个人被分到灯饰五车间,剩下的人包括我两个同学都被分到镇上的灯饰三车间。灯饰五车间有一两千人,到处都是人,在农村过年也没见过这么多人。机器隆隆响,我好似又回到奔驰的火车上,十几天过去了,还觉得地在摇晃。
进厂还没有干活,一起进来的十几个人就走了好几个。我那时候身无分文,没有亲人,心里也没有好厂坏厂之分,以为所有的厂都有钱,进哪个厂都一样。这个厂厂里一天只管两顿饭,工作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我一直以为南方人不吃早饭,直到一起来的李纲花五毛钱请我吃了顿早餐,我才知道,不是南方人不吃早餐,而是我没有钱。
上班没几天,我发现一个问题,别人说的话我能听的懂,可是想要知道我说的啥就只能看我比划,他们听不懂。组长经常因为跟我话不投机而蹦跳着离开,上哪说话投机,他都不知道我在说啥,他那急脾气也没有心思看我比划。看着他气的脸色发青,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不起这人啊,到南方连说话都成问题了。组长这应该也算是怒发冲冠了吧!我无奈的想。
交流的困难,让我对身边的一切都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有那么一天,我们组又招了一批人,广西的李阿周就成了我的邻居。我发现他居然能听懂我说话,大生知己之感,有空都找他聊天。直到一连几次的牛头不对马嘴,我才明白他只是不想看着我难受,他也听不懂我说啥。山里的孩子,纯朴啊!望着一车间一两千人,我看到了两个大大的字:寂寞。无敌的寂寞,没有人知道我说啥。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仅有那点自尊也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