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在炎和蔺起争执之前的一段时间。
阳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房间里,而地上却躺着鑢,想要起身去看一下鑢的情况,却惊觉有什么不对劲,原来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绑了起来,而在地上的鑢也是同样的情况。
阳对这情况为何会变成这样子心中没有一点底数,但是最近几个月的锻炼让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慌张,而是迅速环视周围的情况。在门口处,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蔺叔叔的儿子,良。
看见阳已经起身,良改变了自己的坐姿,改成了正坐并双手放在膝盖前方,将自己的头低到了地上。恰逢此时,鑢也醒来了,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良在谢罪的姿势。
“良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此番大胆妄为实数无奈之举,还望公主能够见谅。”
“哈?良哥哥别说得好像是你绑了我一样啊。”阳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正是在下。”
“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父亲的决定,现在这个时候也许父亲已经跟王子殿下在生死搏斗中了。”良淡淡地道出了真相。“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炎殿下能够下定决心……”
之后,良将蔺的计划全盘拖出,为的是消除阳和鑢两个人的不安,而将二人绑在这里,是为了能够同时看管二人,免得二人将蔺的计划打破。
然而听到了良的说明,阳自然是无法接受,开始用力挣脱身上的绳子,看见此景,鑢也开始挣脱自己身上的绳子,只是此时良冷冷的声音响起:“还请两位不要再作挣扎了,请体谅父亲的一片苦心。”
“苦心?什么苦心啊。急着去寻死就是一片苦心,而且还要炎亲手杀了他,什么道理啊。我不懂,我也不管,一定要阻止他们两个。”
此时一直保持着风平浪静的口气的良终于起了波澜:“父亲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阳和鑢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是,怎么回事?”阳的语气不再坚定。
“自从五年前父亲被贬业城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身体状况日趋衰落,而且这业城当时是何等处境!破败不堪,而且在这里的全都是等着举兵造反的异邦人呐,您以为父亲为了改善这里的环境费尽了多少心血!早在几个月前,医生就已经断定父亲活不过半年了。”
“怎么会,这样子……”
“炎殿下生性温柔,温柔到甚至就连王位这种肮脏不堪的东西都配不上他,但是如果不是现任皇帝如此昏庸的话父亲又怎会让炎殿下去碰他不想要的东西!因此,父亲才想让炎殿下的剑染上自己的血。是期望也好,是诅咒也罢,希望炎殿下能够在想逃避放弃的时候,以此来鞭策炎殿下继续狠下心来面对这个世界。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大义啊。”
“放开我,良。”阳省略了敬称,冷冷地以命令的口气说着。
“……不能。”
“你们混账!难道你们就不觉得这样对炎太不公平了吗?凭什么要让他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放着他冲我来啊!”即使是嘶吼着的阳也明白,这句话是不成立的,为什么要炎,因为炎是王子,只有他有那个名义坐上王位,而自己虽然是个宫主,但说白了终究是个女的而已。
“这个世界又何曾对谁公平过?”良继续低着头幽幽的说道,“如果世界是公平的话,父亲,我们一家又怎么会被贬到这个原本荒芜的地方呢。”
“就算是这样,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蔺叔叔去死吗?他可是你的父亲啊!”
“这我当然明白,他是我的父亲,所以,至少就连他的遗愿我都能忍心不替他完成吗!”
“你一定会后悔的,你敢保证你以后一定不会后悔吗?”
“我敢保证,我一定会后悔的!但是,就算日后会后悔,今天的事,也还是要做!所以,能请公主今天就这样绕过我吗?请不要再说了……”良抬头,霎时间那早已湿润的眼神呛得原本还有话要说的阳竟无语凝噎。
明明知道会后悔,但却还是一定要去做。这是要下何等的决心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此时对这决心依旧不闻不问的话,那想必这个人一定是铁石心肠之人。
阳咬牙,不断地在内心挣扎着,正是这等坚毅不屈的决心才让自己原本一直认为的错误变得正当化,变得让自己觉得应该去理解这种错误,自己应该去允许他们的决心吗,应该去承认这错误之后所引发的种种残酷事实吗?阳犹豫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否正确,一旦牵扯上大义这种事情,就连小小的正确的事情都要为其让步吗?
阳思考着,却无论如何都思考不出答案。此时她看见了鑢望向自己的眼神,鑢不懂那么深沉的道理,他只知道,阳说的没错,但良说的也许也没错,所以鑢不懂,他也没资格插话,只能向阳投去询问的眼神。
是啊,承认这种残酷事实的必要性,承认这种大人的道理,然后在经历过这次事件之后,让自己也变得更加成熟吗?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吧,明明之前就决定了,要让鑢看见这个世界的美好,如果到时候净让他看些不好的东西,那么自己当时下定的决心算是怎么回事,把它当狗屁放了吗?是啊,答案早就得出来了,只是践行这个答案的决心以及之后所需要的力量还不够,所以才会有所迷惑。但是,在看见鑢之后,阳明白了,践行这个答案的决心以及力量,早就已经有了。
“良哥哥,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么多。但是,你们有你们的决心,我这边也有自己的决心,也许你们是大人,所以看不起我们这小小的决心,不过不要紧,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话,我们也不会只靠说的。鑢!解开我!”
“是!”鑢早在阳说完话之前就已经站了起来,区区的绳子又怎么可能绑得住他,他早就将绳子给解开了,只不过是因为阳没有作决定所以自己才没有动作而已,不过现在,决定已经下了,自己也该有动作了。
手中黑刀一出,顿时房间之内气流涌动,良对此诧异不已,对鑢先前解开束缚的事情都还没反应过来。黑刀一划,便轻而易举地将阳从束缚之中解放出来。随后,鑢将目光锁定在良的身上,瞬间,良的脖子上就已经多了一把刀。
“请告诉我,炎他们在哪里?”
“……我不能说。”良眼帘低垂,并不是不想说,只是真的不能说而已,自己已经跟父亲发过誓了在事情完结之前绝对不能透露他们的信息。
“那我就让你不能不说。”鑢用力将良逼到墙角,手中的刀更是往前伸了几分,完美地让良的脖子渗出了几滴血。
“在出城后西南方向不足两千米的一处悬崖之上。”
鑢闻言回头看阳,阳朝他用力点了一下头:“你先过去阻止他们,我们随后过去。”听到了阳下一步的指令,鑢直接往窗边冲刺,直接破窗而出,往着良说的地方直奔而去。
架在脖子上的刀消失后,良一个人傻傻地发笑:“真不愧是殿下的朋友,连威胁人也是这么温柔。这下子父亲您可就不能怪我了,毕竟总不能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