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过了多少的时间呢?已经感觉不出来了。从之前开始,恶魔和鑢就一直混战在一起,攻防来回,时而贴身、时而拉开距离,场上烟雾弥漫,明明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下,攻防的二人却脸上始终挂着与场合不符的笑。这对于在场观战的炎、阳来说实在太不合常理了,而现在的这个鑢也全身心投入于战斗之中,无暇顾及在旁边的炎他们了。
胸腔中肋骨断了的疼痛因为所分泌出的肾上腺素太多而被渐渐地覆盖掉,之前接上的左手却在刚刚不久之前只因为对手的拳风太强烈还没被击中就再次脱臼了,然而这次眼前的恶魔明显不会再给自己机会把脱臼的左手再接回来,而且,看来恶魔突然出尽全力加快攻击的节奏也是不会再让自己悠闲地用处凶器技了吧。哼,就算这样又如何,战斗这种事情本来就该这样。想到这里,鑢脸上的笑角度变得更大了。
右手因为之前被本体反抗所捶打而变得破烂不堪,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在缠斗中只能利用左手来对对方进行攻击,出招的频率几乎变成之前的二分之一不等。排除这等劣势不说,身躯过于巨大对于现状来说简直成了累赘,自己的攻击打不中就算了,还成了对方的靶子了,虽然说已经压制住对方让其已经无暇使出凶器技,不过就算对方普通的斩击也足以让自己的灵魂受到不小的震颤,自己也明白对于这具躯体的控制权在逐渐丧失中。可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只要一招,只要一招能够击中,就能送对方归西了,这种千钧一发的感觉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战斗啊,三千年了,已经三千年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这种活着的感觉!
“喂喂喂,大叔你怎么了啊,动作不是越来越迟钝了嘛,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先取下一城了啊!”
“妄自尊大的小鬼,让你知道大叔也不是白活三千多年的,接下来就是人生经验上的差别啊!”
即使是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两人也是笑着互相贬低着对方地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中。恶魔左拳一出,鑢低身闪过,不料左拳只是假动作而已,恶魔蹲开马步,如同风雨不动的山峰一般,接着浑身发力抖动,如同水波一般身体动作,放在如此山峰上却好似激起了千重浪一般。
“铁山靠!”
整个空间的空气浑然抖动,原本对于人来说毫无感觉的空气如今却好像灌满了铅一般向鑢袭来。直接上判断出这一招根本躲不开,于是更上一步地做出来不可思议的判断,完全否定了之前的战斗方针——硬碰硬。来吧,“鸦开眼!”只能用右手做出的鸦开眼威力也许更不如之前了,那么就灌注更大的杀气来震撼对方,看看是你的精神先垮掉还是我的身体先垮掉!黑刀迅猛一挥,与仿若一座山的恶魔相触,轰的一声,烟尘弥漫,高低立判,是鑢的力量不如对方。只有右手不行的话,那么就用整个身体压过去,刀与敌依然在互相角力着,将左肩靠过刀背,双脚再发尽全力全身往前推,如同字面意义上的将自己与刀化为一体。
不过就算如此,力量上的差距还是过于悬殊,注定被打飞出去的结果还是无法改变。鑢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了,左手看来已经不止脱臼了,也许已经严重骨折了,左胸腔里肋骨传来的疼痛更胜之前,整个左侧身体都剧痛不已,检视至此的鑢不禁发出了苦笑,不过对方也不好过。只见恶魔双脚跪地,拼命捂住脑袋想要抵抗住身体内的那股冲击。原本自己的攻击就没想过在威力上胜过对方,只是为了灌注更多的杀气冲入对方的体内影响其精神罢了,所以身随意动,才会将全身压在刀上,将杀气毫无遗留、反增不减地灌进对方体内,现在看来这边的战果也比想象中好。
在经过须臾片刻的时间后,恶魔重新站起身体,在此期间,鑢也重新调整好呼吸。双方对立互相注视着对方。
“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这样问我我也很难回答啊,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说,姑且也叫我鑢吧”
“是吗,叫鑢啊,嗯,本座姑且记住了。”
也许双方心中都明白,接下来的一击也许就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击。
啊啊,浑身都痛的要死,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动啊,不过对面看起来倒是干劲满满啊。看着恶魔已经摆出与之前一样的铁山靠架势,鑢心中如此发着牢骚。看来也只能跟着上了,在这里不响应下他的话倒显得是自己的不对了,那么,冲吧。
身随意动,鑢开始冲着恶魔冲刺起来,就是现在了。
“铁山靠!”
“鸦开眼!”
双方向着彼此释放着自身最强的力量来进行回应。但是,论力量的话鑢是远远敌不过恶魔的,所以更重要的是在后招上,不过最重要的是撑过目前的这道难关。就算不触碰到恶魔的身体,其身边的空气也如同山一般压过来。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鑢并没有将力量全都压在刀上,相反的,他甚至没有用多少力量,就连挥刀的速度都比之前的慢,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完全正面地接下对方的攻击,然后,将刀抵在这如山的攻击般的侧面,然后反利用这股强大的冲击让自己加速错开这铁山靠的力量。正如之前所想,并没有全面接收下这惊人的攻击力,而鑢的身体就如同被抽动的陀螺一般极速旋转最后用尽全力才刹住,全身就好像要被冲垮一般。
接下来,就是那最重要的后招了,而对方因为刚刚使用过大招所导致的僵直还没有回复过来,这才是真正千载难逢的机会。鑢踩上恶魔的膝盖奋力一跃来到了十数米的高空之上,然后,身体侧转,加速,就如同刚才一般全身高速旋转,将重力、动力、速度全都化为力量压在黑刀之上,如同陀螺一般的旋转斩击急速斩下!
“鸦堕天!”如同身体一般,口中也竭尽全力地喊出所隐藏的凶器技的名字。
仿佛之前的战斗从没有发生过一样,战场上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跪倒在恶魔背后的鑢,以及依然站立着的恶魔。
不知道过了几秒钟后,恶魔的背后突然一道血痕喷薄而出,与之相伴发生的是恶魔的倒地。
“漂亮,实在是漂亮。如此惊心动魄的战斗就算三千年也难得一遇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就此结束啊。可是还不行啊,身为战士的我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身为‘溶血蝠王’的我还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啊!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忍耐了三千年的岁月最终出现在这里的啊,全都是为了洗净三千年前的冤屈以及给你们这群‘戴罪之人’降下应有的惩罚啊!所以我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啊!”
于是巨人背后伤口中那颗之前出现过的赤色血珠再次出现,并且越升越高,慢慢地将一片天空染成红色,从地面不断伸出血色的光华往血珠靠拢。饶是傻瓜都明白那颗血珠与恶魔的本体有着莫大的关系,然而现场能动起来的人基本也没有了,无论是鑢还是巨人,亦或者是从刚才开始就被忽略在一旁的老人家。除了稍远处的炎、阳他们还具有行动能力,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去把鑢拖出来,阳妹你用枪牵制那颗血珠。”为求保险,阳如此发令到。
很快枪声接连响起,弹无虚发地射向了那颗血珠,可惜全都被那血色光华给挡住。饶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子弹没能凑效的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这番场景还是阳止不住咋舌。
血色光华之后,渐渐地土地开始隆起,从里面一些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尸骨破土而出,不断聚拢在血珠之上,不久之后渐渐的聚拢成一个粗糙的十来米的血**人模样,没有五官也没有五指,在那腐烂满布的尸身上面,血色的光华如同溪流般向下流动着。
终于,异变停止了,天地之间已然多出了一个恐怖的巨大血**人。
“人都在那里么?”恶魔的声音响起,接着开始迈步往着确认的方向走去,而那个地方是,是村民们的避难所。
“可恶,难道就毫无办法了吗?”炎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他明白凭借自己的能力,就算加上阳也是无济于事,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魔把村民们全都杀了而已。
“炎哥……”
“嘛,别着急嘛,只要人还没死总能还有办法的。”鑢拄着刀努力地站起身来,“不过在此之前,喂,大块头还能不能动,能动的话就帮个忙吧。”鑢向着旁边已经恢复了自由身的巨人。
巨人听言,看了下鑢,然后又用求助一般的眼神望着远处的父亲,老人家点了点头,然后巨人那求助般的眼神瞬间转换成坚定的眼神,同时站起身来,“我听爸爸的话,所以,我要跟你一起上。
诶?巨人能说话了?虽然阳炎心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疑问,但是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既然能说话了的话,那么就代表我也可以用名字来叫你了吧。上吧,轰!”
“是!”二人凛然向着恶魔的方向迈去。
…………
“喂!是叫溶血蝠王来着的吧,我们胜负都还没出来呢,你这样走掉算什么意思?”鑢竭尽全力地挑衅着恶魔。
“回去吧,鑢。就算变成这样子,我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我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斗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算是那个巨人也一样,我已经无意杀你们了,但是那些‘罪人’,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严重的过错啊。”
“不带这样子的啊,大叔。如果你不过来的话,我们就过去了,到时候如果因为被我们偷袭而死的话可别有什么怨言啊。”
“鑢,你一定要这样吗?”
“没错!”
“是么,那就没办法了。”恶魔终于将巨大的身躯调转过来面对鑢他们,马步跨开,双手缓缓握拳高举,也许是想依靠这简单的一击来定江山了吧,然后,化作巨锤的双拳奋力垂下。
“轰!”鑢大声提醒决定要接下这一击的轰。
“吼吼吼……”冲天怒吼响起,轰压低重心疾跑前冲,将全身的力量以及速度集中于处于冲刺最前方的头部,以暴制暴,以槌制锤,用自己的头槌老老实实地硬碰硬接下恶魔的一击。顿时间轰的视野染上了一片红色,头部的剧痛不停地传来,但是就如同与剧痛成正比例般,轰的轰天叫声也越发高昂,映衬出不败的决意。
终于,先垮掉的巨魔的双臂。巨魔的双臂如同年久失修的墙体一般迅速垮落。与此同时,鑢也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勉强着自己迅速的行动起来。
“轰!”迅速踏上轰的左手手心,大声呐喊轰的名字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接着,轰左手奋力一投,如同炮台一般将鑢爆射而出。发射的方向,就是那巨魔胸腔中间的本体,那颗血珠的所在。
需要不是鸦开眼以及鸦堕天那样的一线斩开的破坏力,而是一点突破的集中力。因此,受制于只能右手行动的鑢握住黑刀刀柄末端,利用刚才轰将自己投掷出来的力量将刀插入巨魔胸腔中,然后等到渐行艰涩的时候,右手化作推掌,浑身发力,右手推掌全力击出,第二次赋予黑刀惊人的突刺力。
“鸦掠水!”如同乌鸦略过水面般的笔直的突刺技。
伴随着凶器技的炸裂,鑢从巨魔的胸腔后进入,而后又从巨魔的背后冲出作自由落体运动,而在那不断加速堕落的刀尖之处还抵着一颗血珠。血珠上的血色光华激烈旋转抵抗着鑢的刀尖,双方之间不断迸发着火花降落。最终双方堕入地面激起一波烟尘。烟尘平定之后,只剩下倒在地上的鑢以及一颗依旧空中的稍显暗淡的血珠。
“可惜了啊,鑢,哪怕只要再稍微有一点冲击,败的就是我了啊。但是,现在是我赢了啊”说罢,血珠又开始打算聚拢起那血色光华。
“嘿嘿,不好意思了啊大叔,最后输的是你啦。”鑢躺在地上艰涩地笑道。
“嗯?”
“喝啊啊啊啊!”不知何时,炎已经跑到了他们的落点之处,大剑出鞘,奋力一砍,将那珠子一刀两断。碎成两半的珠子最终在空中化作粉尘消散而去。
“哈哈,成功了啊,居然成功了啊。”炎瘫倒在地上,伴随着一身冷汗以及剧烈的心跳,苦涩地在确认着自己是否这件事。
“啊啊,成功了啊。”鑢仰望着本来以为是一片黑色的星空,谁知东边的天空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黎明了。”
“嗯,黎明来了,总觉得,今天的夜,黑得有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