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欢看着卢佳飞跟一群牲口样的男生聊得火热,小心肝儿那个纠结啊。
但是,如果让他走过去跟心中的女神喝上一杯,丫又瞬间怂得跟狗一样。
“今晚你要是再怂,可就真的只能做我的男朋友了哦……滋滋……滋……”苗歌在一旁毫无优雅可言地嘬着一杯“狂乱今宵”,又白又胖的小手捧着五色迷离的高脚杯。
也不知道是酒吧的空调开得太低,还是苗歌这个胖闺蜜的声音太有杀伤力,易欢在三伏天里打了一个冷战,。
他最终决定鼓起勇气试一试。
易欢要了一杯80多块的“太平绅士”,忍住心中一阵肉痛,深呼吸,然后向着卢佳飞笑声的方向走去。
苗歌掏出一枚硬币,随手扔到吧台上,咕噜咕噜滚过,国徽冲下。
“一笑倾人国,祸水。我看悬……”苗歌一口喝干了杯子里浓烈的鸡尾酒,却毫无醉意。天生酒精免疫的她,颇为无奈地长叹一声——看来狂乱今宵,也给不了自己一个酒后乱性的借口。
她无聊地回头一扫,惹得一帮隔壁班的男生全都噤声,各自低头像兔子一样拿起酒杯装走神。
没劲。
苗歌从吧台纤细的高脚凳子上把肥胖的屁股挪了下来,尖尖的小脚轻轻落在地上。她整理了一下宽大的公主裙和粉红的小挎包,然后往酒吧门口走去,所有正在狂欢的毕业生们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一……
二……
三……
苗歌在心中默默数着,当她数到七的时候,刚好跨出酒吧的门。
在清爽的夜风里,她又站了约三秒钟,数到十。
——没有事情发生。
苗歌皱了皱眉,继续数,十一……
“哇哈哈哈啊……”酒吧里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苗歌默默地从袖珍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撕开,将其中一张抽出半截。
下一刻,易欢满身酒味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很自觉地接过纸巾,开始擦脸。
“你最终还是怂了?”苗歌的声音可以淡出水来。
“嗯……但是这次好像多坚持了一秒钟……”易欢并未觉得有多沮丧,似乎这只是N多次失败后,并不意外地附加一次。
“对,你这次是第十一秒的时候吐的,我该夸你有进步?”苗歌一句话说完,语气突然多了几分惊讶,“但你什么时候能这么牛,把酒直接吐自己头发上了?”
“我其实是吐到另外一个哥们儿身上,然后被人泼了酒……”
苗歌正要发表意见,却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在一个小矮子的带领下,从酒吧冲了出来。
“你小子跑这儿来了!”领头小矮子不由分说地上来就去揪易欢的衣服领子。
他还没挨到易欢的领子边,便被旁边一只又白又胖的手一把掐着脖子,举了起来,脚在空中乱蹬。
苗歌举着这个人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把他轻轻放下,冷漠地说:“好好说话。”
几个虎视眈眈的年轻男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不,肥肥的彪悍女孩儿,一时不知该怎办。
领头的男子捂着脖子咳嗽了好几声,也不敢向之前那么莽撞。
“……你弄脏了我们少爷的衣服,就这么一走了之……”
“是我不好,多少钱,我赔吧。”易欢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钱包。
本来准备闹事儿的几个人,完全没想到易欢那么好说话。领头的人忍着嗓子痛,说:“你丫还挺痛快……我家少年那件阿玛尼,900多美刀……”
“这张卡里还有九千多块,应该够了,密码是……”易欢递过去一张银行卡,并且清楚地报出了密码。
对方几个人拿着银行卡面面相觑,说不相信吧,眼前这小子的淡定和大气实在不像是假的。
正踌躇间,那个他们称呼少爷的人,打着赤膊,露出六块腹肌,搂着苗条性感的卢佳飞从酒吧门口出来了。
“你们几个别惹事儿了了,我看这哥们儿挺实在,把卡收起来吧……今晚还后半场,还有好事儿要办呢……”那个少爷模样的人,明显是在美女面前摆足了土豪的气场,头也没回地撂下这么一句话,搂着卢佳飞纤腰的咸猪手又往下挪了一寸。
卢佳飞扭着臀嘤咛一声,好像是反抗,秀挺的胸部却又往男人身上挨近了一分。
看着两人上了一辆叫不出名字的豪车,小矮子也满脸挑衅地冲易欢和苗歌挥了挥手里的银行卡,仿佛胜利者的宣告,然后几个人也钻进一辆越野车,留下一阵嚣张的引擎轰鸣,然后消失在霓虹掩映的灯火中。
“你,什么时候那么有钱了?先把前几天的饭钱还给我呗。”苗歌颇为不解,却发现易欢两只脚正在筛糠。
“我刚才真怕他们到自动提款机上去试……”易欢咽了一口唾沫。
“人才……”苗歌双臂抱胸,轻轻摇头,转身往酒吧街的另一头走去。
“你往哪儿去?”易欢跟上。
“高三毕业PARTY,被你搅和成这样,也算是终身难忘了。我去喝杯酒清醒一下。”
这话要是别人说,肯定被认为是在搞笑。
但从苗歌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事实。
苗歌和易欢,云阳中学出了名的异性死党二人组。
一个千杯不醉,天生对酒精免疫。
一个逢酒能喝一坛,不,是一弹。拿手指头沾白酒弹一滴到脸上,就吐了。
此刻,苗歌胖胖的身影被路灯拉得更为巨大,走在后面的易欢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在牛头人战士背后尾随的地精贼。
“别在心里给我贴标签……”苗歌嘟哝道。
易欢一乐:“你这个红颜知己不要每次都那么尽职尽责好吗?怎么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苗歌冷哼一声,在酒吧街最后一家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家店,开了有些日子了。但我还真没进去过……”苗歌酒量通神,在学校附近这条酒吧街每家店都是常客。她此刻看着前方,像男人一样摸着下巴,但其实半根胡子都没有。易欢心中一阵恶寒。
随着苗歌的目光,他也抬眼望去,两个字的店名落在眼底。
锦衣。
两个用亚克力霓虹灯做成的繁体行书,不像是任何名家所擅的字体,但看起来格外舒服。
店名灯光并不明亮,衬着一块金色的牌匾,悬在店门上方的正中,两旁还挂着红色的灯笼,仿佛一间古代的客栈。
店门虚掩,似乎正在营业,又透出店家浓浓的冷漠态度。
易欢走近大门,见大门两边居然还悬挂着一副木雕的对联,字迹跟店名如出一辙。
上联写着“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也行”。
然后是下联……易欢习惯性地往旁边一看,
还是那个字迹,不过写的却是“你爹读书少,就会这么一句”。
“人才……”二人组异口同声地嘟哝道。
就在这时,酒吧的大门嘎一声打开,走出来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她梳着高高的云髻,画着精致的妆容,雪臂鹅颈,风情万种,宛若是从古代仕女图上走出来的一般。
她的步伐也似乎极为考究,袅袅婷婷,方寸间尽是风韵,却又纯粹出乎自然,胜过那些世界名模后天训练的猫步不知多少倍。
易欢正看得发痴,这女人已经皱起了眉,发出一段如同银瓶乍破的清脆声音:“东家令我不得殴打客人,妾唯有从之。然天色着实已晚,卫视甄嬛传恰热播至年妃失势一节,妾心中暗自解恨不已,实不忍中途弃之。恳请客官体谅,就此打道回府,明日周末,有快乐大本营浮浅可笑,妾不屑观,定有空招呼二位,可再来过。”
说罢,女子忽闪着一双莹莹的眼眸,全是期待与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