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颜青云差人给颜如月送来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和一些零碎东西。
韩柳叶见了艳羡不已,拉着颜如月追问:“如月姐姐,这是昨天来看你的那个男人送的吗?他是谁呀?对你可真好。”
“他是我哥哥。”
“如月姐姐的兄长呀。他人长得一表人才,穿的还是锦衣卫的服色。”韩柳叶眼睛闪闪亮,笑得眯成一条缝。
颜如月看韩柳叶一幅花痴模样,戳着她鼻尖,笑道:“我哥哥是锦衣卫百户,柳叶若是喜欢,哪天让你们相看相看。”
韩柳叶粉嫩的双颊上腾起一片红霞。“如月姐姐取笑我,不和你说话了。”
看着柳叶娇羞着跑开的背影,颜如月思忖着。若有一个真爱他的姑娘,能否让颜青云收敛心思,别总惦记和自己妹妹搞出不伦之恋。
这日晌午,一队宫女排列整齐,缓缓行走在宽阔的宫道上。她们手捧托盘,装满刚做好的点心,正要送到各妃嫔的宫中。
颜如月和于宝屏走在队伍中,和所有人一样沉默无语。整个队伍毫无声息,只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紫红色的骏马风驰电掣从宫女们身旁掠过。奔马带起的风吹得宫女们衣袂飘飘,也把大家的眼光吸引到骏马身上。众人惊异,竟然有人敢在宫中骑马。
最惊讶的是颜如月。马背上骑手的背影和穆雨十分相像,驭马的动作也如出一辙。
刹那间,瞬息万变。本来没有人的宫道上,不知从哪条岔路拐出一个提着果篮的小太监。小太监走到宫道中间,猛然抬头,见一匹快马朝他冲过来,转眼已到身前。他吓得魂飞天外,腿一软跌坐在地,果篮掉在地上,瓜果散落一地。
马上的骑手眼见前方出现一个人,也是大惊失色,急扯缰绳,想要勒住马匹。但距离太近,马的速度太快,已然来不及了。
眼看马踏太监的惨剧即将发生,有的人惊得嘴巴张大却发不出声,有些胆小的宫女,用袖子遮住了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马蹄就要踢到小太监脑袋,奇迹发生了。骏马长嘶一声,后蹄直立,前蹄腾空,马身与地面成九十度立起。马上的骑手双脚脱离马镫,身子就要滑向地面。好在此人功夫不错,脚尖轻点马背,腾身跃向空中。
骏马前蹄在空中蹬刨两下,砰然落地。马蹄离小太监只有尺寸之距,马头已经贴到小太监的鼻子尖上。
再看腾空而起的骑手,他潇潇洒洒地来了个空中转体,正当大家期待他如体操冠军般稳稳落地时,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落脚的地方正好有一个刚从小太监果篮里滚落的桃子,脚下打滑,极不优雅地用屁股着了陆。
“王爷,王爷!您伤着没有?”一个小太监用尖嗓子叫着,慌里慌张朝这边奔跑。当他跑到坐地炮状的王爷跟前,已经气喘吁吁。
“小福子,别咋咋呼呼的,本王没事。”王爷在小福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呆若木鸡的宫女们面前。他绷着脸,严肃地问:“你们这些人中是谁吹的马哨?”
见到相貌英俊的年轻王爷朝她们走来,宫女们本能地想要多瞅几眼,可听到声色俱厉的问话,众人齐齐低下头,生怕被责罚。
只有颜如月依旧仰着头。四目相对,让她得以看清王爷的容貌。小麦色肌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一张比明星还要帅上几分的脸,帅到不行不行的,让人直想尖叫。这张脸好面善,一定在哪见过。颜如月把记忆迅速搜索一遍,终于想起一个和她只见过一面的穆雨的远房堂哥,跟眼前的王爷长得一模一样。
颜如月向前迈一步,走出队列,答道:“是我。”
帅哥王爷的脸瞬间阴转晴,笑容灿烂:“你跟谁学的?”
颜如月吹马哨的本事是穆雨教的。在现代,马术是一项奢侈的运动。严茹悦的父亲是位著名企业家。出生在富豪之家,严茹悦是有学习马术的经济实力的。但她的妈妈宠爱女儿,觉得骑马很危险,不允许严茹悦学习马术,因而结婚之前,严茹悦对骑马一窍不通。生于农村贫困家庭的穆雨,来北京读大学前,甚至都没见一匹像样的赛马,却精于骑术,还会一套特殊的驯马方法。常有人问他高超的骑术师从何处,穆雨总是说没有学过,天生就会。人们只能归结为他天赋异禀。婚后,严茹悦和穆雨感情甚笃,为了培养共同爱好,严茹悦从穆雨那学会骑马和驯马。
颜如月并不确定古代的马匹能不能听懂穆雨教她的驯马口哨,但当时奔马伤人的血案即将发生,她死马当活马医,吹出一个表示停住的哨音,没想到马真的停住了。
颜如月不能把这些告诉师哥王爷,她干脆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家传”。
帅王爷听了,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很快他释然了,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颜如月。”
帅王爷转头看向小福子,说:“赏颜姑娘一百两。”
“是,王爷。”小福子把手伸进袖筒里摸索,似要掏银票。
颜如月把手中的托盘举高些,曲膝一礼:“谢王爷赏赐一百两黄金。”
帅王爷和小福子同时一怔。小福子从袖子中抽出手,指着颜如月骂道:“大胆习婢,王爷说的是一百两白银,不是……”
“越王殿下息怒,如月不是存心冒犯。”于宝屏跪倒在地,同时用眼神示意颜如月跪下求饶。
“黄金就黄金。”帅王爷哈哈大笑,“小福子给她吧。”
小福子为难地朝帅王爷摇摇头。
帅王爷会意:“本王今日出来的匆忙,没带许多金银。这样吧,颜姑娘,你明日到越秀宫来取金子。”
“多谢王爷。”颜如月把头转向险些被马踏的小太监,“那位小公公吓得不轻。”
帅王爷听了颜如月的话,向小太监看去。可怜的小太监仍然呆坐原地,瑟瑟发抖。他屁股下面的地面上,一片湿漉漉的,显然吓尿了裤子。更可恶的是,无良的紫红骏马正伸着舌头舔着小太监毫无人色的脸,仿佛小太监的脑袋是个什么好吃的东西。
帅王爷面露愧色,吩咐道:“小福子,你亲自送那小公公回去。果子洒了不是他的错,莫要让他受了责罚。对了,再给他二十两银子压压惊。”他把“银子”两字咬得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