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月、于宝屏随着韩柳叶回到睡房,只见张灵儿双眼紧闭躺在床上。颜如月摸摸她的额头,果然热得烫手。
颜如月吩咐韩柳叶打来井水,把毛巾浸在冰冷的井水里,拧干,敷在张灵儿的额头。毛巾不够冰凉时,就有新的凉毛巾换上。于宝屏、韩柳叶轮流拧着毛巾,为张灵儿冷敷。颜如月则返回灶间,找来一瓶烧酒,用纱布蘸着烧酒,擦拭张灵儿的四肢的和后背。酒精蒸发带走热量,可以起到物理降温的作用。
经过一番忙碌,张灵儿的体温渐趋平稳,她缓缓睁开眼睛,苏醒过来。颜如月细细询问她的症状,断定她得了流感,刚才昏倒,可能是太过疲劳。
颜如月用生姜、葱白煮水给张灵儿服下,帮她发汗退烧,又嘱咐她好好休息,多喝水。
颜如月住灶间走,远远看见灶间门口围着几个宫女。
一个小宫女看见颜如月来了,亲热地跑过去拉起她的手,说:“听说小梅的烫伤是姐姐给治好的。姐姐精通医术,能不能帮我治治病?”
“你哪里不舒服?”颜如月问。
“我打喷嚏,咳嗽,浑身上下的骨节都疼,还觉得很冷。”
颜如月知道小宫女得的也是流感,说道:“生姜两钱,葱白三钱,白萝卜三两,水煎取汁,调入红糖,睡前服用,晚上盖好被子发发汗,症状就能减轻。”
“我鼻子不通气,有法子治吗?”另一个宫女凑到颜如月跟前问。
“找两段与鼻孔差不多粗细的葱条,睡觉时塞入两个鼻孔,一个半时辰后取出,通常一次可愈,倘若不行,可于次日再塞一次。”
又有几个宫女向颜如月求医问药,多是感冒症状,颜如月一一解答。这么多人患了流感,看来是到了流感高发时节。
第二天一大早。兰姑姑跑到灶间找颜如月,心急火燎地跟她说:“小厨房里有几十个宫女太监头痛咳嗽,还有十来个人发起高烧。刘掌膳下令把这些人都送到安乐堂里去。呆在安乐堂里的都是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有些病还会传染。本来没什么大病,送到那里怕也是要染上病的。自古安乐堂都是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再说,人都送走了,御膳房里就剩不下几个干活的了。可刘掌膳一意孤行,谁劝也不听。如月呀,大家都知道你会看病,能不能给大伙治治,免得被送去安乐堂。这可是积德行善的一件大功德。”
颜如月知道宫中不少人患上了流感。流感是由病毒引起的,古代找不到抗病毒的成药,好在大多数的流感都不是致命的疾病,休息一段时间,凭借自身的抵抗力也能痊愈。她还可以在中草药中找到提高免疫力的药材,帮助大家康复。
“这病我能治。”颜如月信心满满。
“能不能一天之内就把大伙都治好?”兰姑姑问。
一天!太夸张了吧。“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个道理姑姑可要明白。我是能治好这病,但需要时间,怎么也得十天半月。”
“那就来不及了。刘掌膳下了严令,明日必须把患病之人都送去安乐堂。”
颜如月沉思片刻,说道:“我们的话刘掌膳可以不听,但上官的话她总要听吧。御膳房不是刘掌膳一人说了算,掌膳上面还有典膳。我们去求见小厨房的主管杨典膳,让她命令刘掌膳改弦更张。”
兰姑姑和颜如月求见杨典膳,哪知杨典膳根本不见,让侍女传话,说她身体不适,小厨房一切事宜皆交由刘掌膳打理,让她们有事去找刘掌膳。
“莫非这位杨典膳和刘掌膳是一个鼻孔出气。”颜如月愤然。
“倒也未必。”兰姑姑叹了口气,“典膳姑姑病了不是一日半日,她身体虚弱,天天咳血,不能理事,因此小厨房便是刘掌膳一手遮天。没患病之前,典膳姑姑的脾气是极好的,后来得了病,就不肯见人,是怕把病气过给别人。”
原来是怕疾病传染,自我隔离,这位杨典膳倒是个好人。可惜,不管她如何善心,现在都起不了作用。“既然见不到七品的典膳,我们就去见六品的司膳。”颜如月说。
“只怕司膳更难见到。”兰姑姑一想起御膳房总管方司膳那张从来不笑的严肃脸孔,心里就发怵。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兰姑姑只得硬着头皮,和颜如月一起求见方司膳。
求见司膳比想像中要容易得多。一经通报,方司膳立即命人带两人来见。
听兰姑姑禀报完事情经过,方司膳眉头紧锁,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大厨房和公厨都上报有人患病,唯独小厨房没有动静,原来是刘掌膳自行处置了。你们二人越级求见本官,难道是觉得刘掌膳处置得不妥。”
“刘掌膳的处置确实不妥。”颜如月说道,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你懂医术吗?”方司膳扬眉,目光锐利盯着颜如月。这个女子她印象深刻,几天前刚被提升为二等宫女。但她本能地厌恶这种靠攀附主子上位的行径,因而颜色不善。
“略知一二。”颜如月从容不迫。
“司膳大人容禀,颜如月医术了得,人称‘神医’。”兰姑姑担心颜如月受责,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为她美言。
此时,贴身侍女附到方司膳的耳边,小声嘀咕。她声音很轻,只能隐约听出是在说颜如月在宫中治病救人的事迹。
“既然精通医术,那你来说说。如今这宫中的时疫,可会传染。”方司膳面色略有缓和,但声音依然严厉。
“确会传染。”
“宫中设立安乐堂的目的是把患病的宫人隔离出来,以免疾病传播蔓延。你既然说这种病症能够传染,刘掌膳把病人送去安乐堂的做法无可厚非。你越过典膳,直接到本官面前告掌膳的刁状,显然居心叵测。你若不能将刘掌膳处置方式的不妥之处,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官治你个诬告上官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