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御膳房的宫女太监们难得轻闲片刻。
颜如月拎着水桶去打水,刚走进院子,就听到有人轻声唤她:“颜姑娘,颜姑娘。”
颜如月向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院墙上探着一个脑袋瓜,正咧着嘴朝她笑。
颜如月走到院墙下,仰起头与墙头上的脑袋瓜对视着,回报给他嫣然一笑。“福公公,放着大门不走,爬墙头干什么?”
“咱家是想看看颜姑娘在不在。”
“福公公,是你家王爷派你来看看我毒死了没有。”
被颜如月说中了,小福子一脸尴尬。确实是越王慕容琪派他来的,他实在不好意直接去问颜如月是不是中了毒,只能趴在墙上,准备偷偷观察颜如月的状况。
虽然事实如此,小福子嘴上可不承认:“颜姑娘真会说笑。你见多识广,早就知道狼桃,不——应该叫番茄——是没有毒的,怎么会中毒呢。是王爷让咱家请颜姑娘去越秀宫坐坐。”最后这句是真话,慕容琪吩咐他,如果颜如月没事,就把她请到越秀宫来。
“我就是个小宫女,不能想去哪就去哪。若是越王诚心请我去,还请公公知会管事姑姑一声,许了我假。”
“这个好说……”
“颜如月,你鬼鬼祟祟的和什么人勾搭呢?”背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二等宫女青蛉从屋里出来,刚好看到眼前的一幕。
颜如月回头看向青蛉,轻松一笑,满脸无辜。只是说句话,怎么能叫勾搭?再说,我也没有鬼鬼祟祟,鬼鬼祟祟的是外面那个好不好。
扒着墙头的小福子可没有颜如月轻松。院墙比人高,他能从墙上露出头是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的。被青蛉的喊声吓了一大跳,他脚下一歪,跌到地上。
听到“哎哟”一声,又见墙头上小福子的脑袋消失了,颜如月急忙转到院墙外。
看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小福子,颜如月上前拉起他,关切地问:“伤着没有?”
青蛉的叫声惊动了厨房里面的人,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跑到院中。听到院墙外小福子“哎哟哎哟”的哼唧声,众人又朝院外跑去。
小福子年龄不大,身材更是矮小,但这并不能让人小瞧了他。他身上穿着管事太监的八品服色,让小宫女们不由不敬畏。一群小宫女既不敢上前,又不甘心离开,围成一圈,傻傻地看着小福子和颜如月。
小福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嘟囔着:“哪个没眼色的丫头,不懂规矩,大呼小叫,可把咱家吓着了。让咱家寻着她,一定好好教训。”
这时,兰姑姑赶到了。她分开人群,快步走到小福子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福公公请息怒,奴婢定会教训惊扰公公的宫女。”
青蛉本想抓个颜如月的错处,没想到却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被小福子的话吓得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福子活动活动身子,觉着没什么大碍,摆摆手说:“算了,咱家来是有正经事的。咱家是来传越王的口谕,让颜姑娘到越秀宫走一趟,还望兰姑姑准许。”
既是越王的口谕,兰姑姑哪敢不准。于是,颜如月就随着小福子一起朝越秀宫去了。
刚刚迈进越秀宫的大门,就听见屋里一个女子娇娇柔柔地乞求着:“王爷一向最体恤下人,今个就行行好,再赏给奴婢一点吧。”
“荷蕊,不是本王舍不得给你,实在是太少了。昨天吃完烧烤,就剩下一点点了,连吃一顿都不够。”
“王爷真是小气!”荷蕊的声音里伴着抽抽噎噎地哭泣声,满是不乐意。
“别着急,荷蕊。小福子去找颜姑娘了,等她来了,请她再做一些。”
“对,对。莲蓬说得对。别哭了,小荷蕊,颜如月马上就来。”慕容琪柔声劝慰。
“王爷,奴才已经把颜姑娘请来了。”小福子掀起门帘,请颜如月进屋。
屋里的场面十分滑稽,荷蕊眼泪汪汪地盯着一个小碟,碟里仅有一小撮辣椒面。
莲蓬比荷蕊稳重得多,知道颜如月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解释说:“我们王爷性情最好,宽厚仁慈,反倒让我们这些奴婢没了规矩。颜姑娘不要见笑。”
没规矩好啊。颜如月自从穿来古代,被这里的各种规矩烦透了,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宫里能找到一个不讲规矩的地方,真是让人高兴。“若是越秀宫里规矩大,我这样的小宫女怕是不敢随便来了。”颜如月向莲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慕容琪端详了颜如月一番,见她神采奕奕,毫无中毒迹象,不禁开怀大笑:“颜如月你没事,本王就放心了。你做的辣椒面真不错,不但烧烤可以蘸着吃,还可以和在米饭里,可惜都被荷蕊偷吃了。本王都没有下饭的……”
“王爷怎么能说奴婢偷吃呢。”荷蕊嘟起小嘴,插嘴道:“王爷可没说那辣椒面是您自己留着,不让我们吃的。再者说,王爷是主子,想吃什么吩咐御膳房一声就能送过来。我们做奴婢的可没这样好命,公厨给我们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不就着辣椒面哪里咽得下去。”
“御膳房里也没人会做辣椒面。”慕容琪也嘟起了嘴。
“颜姑娘来了不就好了。”莲蓬一边为斗气的主仆二人打着圆场,一边热络地拉起颜如月的手。
看着为一碟辣椒面争得面红耳赤的主仆二人,颜如月哭笑不得。
“莲蓬姐姐派人摘些辣椒来磨成粉,要挑红得发紫的,这样的辣椒熟得最透,味道最好。。”颜如月看向慕容琪,莞尔一笑,“既然越王殿下和荷蕊姐姐都喜欢吃辣,我为你们做个油泼辣子,比辣椒面好吃多了。可以和饭、拌面,还可以蘸馒头吃。麻烦莲蓬姐姐准备炉火锅灶,再找些菜油来。”
莲蓬很快把家什备齐。颜如月把菜油倒在锅里,烧得滚开。这时,一个小宫女端来一小盆磨好的辣椒面。
滚开的热油倒进辣椒面里,瞬间浓郁的香气弥漫满屋,金黄菜油变得鲜红锃亮,引人垂涎欲滴。一盆开胃下饭的辣椒油新鲜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