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恒扬起了头,头顶上的石洞遮住了他的视线,狭隘闭塞的空间看不到天空的湛蓝,厚厚的石壁,像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杜一恒幽幽说道:“抓捕叶少轩的事,你我不便出面,让舅舅去做吧!”
“是!”
阿严低下头,遵命一声,
沉积许久的迷雾马上要拨开见青天了,不知道为什么,杜一恒觉得,他的心里反倒越来越空,……。
巫山禁地与九山县城的距离太过遥远,九山城城东又和他们所在的藤山又有着不可小觑的距离,为了及时行动,进入巫山禁地时他们带了几只信鸽,飞鸽传书到达县府,廉相立刻带领卫队前去水帘洞天捉拿叶少轩。
阿严等时不暇缓,立刻带了一些人赶到广袤府。
一路奔波,马不停蹄,与廉相的人马在广袤府同时碰面,紧锣密鼓,哗哗之声,是卫士铠甲摩擦的声音,带着肃杀的气息冲入府邸,全力搜找,在一间斗室,他们找到了叶少轩,但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惊呆了。
叶少轩和十一大掌柜同时被囚禁,不见天日,一个更大的疑团出现。
掌柜们纷纷作证,是刀奴,是刀奴突然将他们囚禁,不知是什么原因,即便如此,廉相依然把叶少轩逮进了大牢。
刀奴背叛主人,有目共睹。
刀奴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
听说儿子被抓,叶浩博发飙了。
杜一恒尚有御下不严有蓝翎儿行刺之事,我小儿怜悯一个废人,本以为他忠心为主,谁知道他隐藏极深,只是拿叶家作掩护,碍于刀奴没有招供,廉相不能贸然与叶浩博撕破脸,在双方争论不休时,勉强同意让他见儿子一面。
叶浩博不齿的笑了一下,见一面?廉相打什么注意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紧锣密鼓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迎来了异常的平静。
平静,不等于结束。
杜一恒命人准备了一盒佳肴,带上两壶好酒,趁着夜深人静,进入城北大牢。
夜色还真是宁静啊。
一路走来,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仰首观望,牢门口的狴犴呲牙咧嘴,两串红灯将这里照耀的昏昏暗暗。
阴沉的朦胧,更增加了一股压抑的气氛,杜一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曾几何时,他在这里受过怎样的羞辱,如今明明将要拨开云雾,因为广袤府的意外又笼罩了一层阴霾,阿严最懂杜一恒的心情。
“少主不必忧心,是恶人,终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我不是感叹事态的发展,……”。
“那是什么?”
“我是惜才,若叶少轩将他的权谋之术用在正途,为百姓造福,他一定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
阿严微微的轻笑了一笑。
杜一恒向他投过来一种奇怪的眼神:“难道我说错了吗?”
阿严一笑,说道:“没有,……”。
随后,犹豫了一下,心事又凝重起来,说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纵使少主有惜才之心,恐怕,人家不会领情”。
杜一恒确实有惜才之心,若不是如此,他不会备下酒菜,他在心中暗暗许诺,今夜密见叶少轩,若他悔改,坦白从前的过错,他一定既往不咎,杜一恒对叶少轩的宽容不可谓不大。
阿严出示了廉相的通行令牌,守卫毫不拒绝的请入。
里面有负责值班的狱卒,又叫禁子,看到杜一恒进来,一脸的陪笑,点头哈腰。
阿严问道:“刚不久关进来的叶少轩在哪间牢房?”
禁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低矮男子,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手里提着一盏纱灯,上面分明写着一个‘牢’字,禁子说道:“在人字一号监,相爷吩咐,案情不明朗,依然敬若上宾,监牢干净整洁,三餐不缺!”
杜一恒皱了皱眉头,被打入大牢的人还有什么优待?
虽说干净整洁,无非是迎合上级的口吻罢了,刚进入大牢,杜一恒又闻到了曾经的腐败气息,夹杂着一阵阵的恶臭。
“两位公子,里面请!”
禁子挑着灯笼在前带路,牢中黑暗无比。
一盏纱灯,渐渐靠近人字一号监。
远处亮光出现,昏暗朦胧,不见得是叶少轩的曙光。
叶少轩的牢房确实宽敞很多,只是多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和一个土炕,夜深人静后此地显得更加宁静,而叶少轩的心同样十分镇定,特别是看到杜一恒后,禁子将牢门打开,杜一恒坐到了叶少轩的对面,阿严把拿来的酒菜摆放在桌子上。
菜肴余温未冷,弱弱的油灯,照在上面,散发出淡淡的光彩,特别的诱人,杜一恒看着他,他不动声色,波澜不惊,难道他不担心?他的刀奴被抓了,刀奴是他最亲近的手下。
“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最终,是杜一恒打破了沉默,脸上更露出了几分亲近,在说话的同时,拿起酒壶,滴溜溜为叶少轩斟满一杯美酒。
“说什么?”
“你是冤枉的,你不是冤枉的,或者,你是受人指使,……”。
“我如果不想说话呢?”
“……”。
杜一恒抬起眼神,停止了手中的筷子。
他本打算为叶少轩斟酒,布菜,在说话间将他收为己用,只要他肯妥协,只要他肯承认,他愿意心怀天下,放他一马。
叶少轩是百年难遇的有才之士,在很小的时候已经誉满都城。
杜一恒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叶少轩面前的食碟上空空如也。
杜一恒很是佩服,刀奴已经被抓了,不管叶少轩用什么计谋掩盖自己的罪责,都是在劫难逃,他依然如此镇定,这处变不惊的态度,泰然自若的修为,真让人佩服,杜一恒不得不长长的吸了口气,看向牢门之外。
叶少轩的眼神,飘过一丝精明,抬眼看向杜一恒,他拿起了筷子,只是一瞬间,又放了下去,他非常的聪明,他知道杜一恒在向他示好,然而,若是没有蓝翎儿,他可能遵从父亲意思,正面交锋,以才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