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众人的请愿,面对着这妇人的苦苦哀求,面对着小孩子的胡闹,廉相何止一个心烦气躁朦朦胧胧,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惊堂木一拍,直接退堂,回到后堂,廉相生气之余,一直在回味那股声音。
为什么找不到说话的人呢?
他们如此激愤,多半是因为这声音在挑唆。
廉相下了狠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在廉相的镇压下,外面的人终于消停了,叩了个扰乱公堂的罪名吓唬吓唬就得了,难道还真抓入大牢吗?
廉相不敢这么做,民怨如洪水,只能疏导,不能强行去堵。
抓了一个喊得响的,叫的亮的,一顿板子下去,很多人吓得偷偷离开了大堂,可见是有震慑作用的。
因廉相退堂了,县府大门要关了,鸣冤的人不得不退到门口的大街上,今天的场面,南宫燕赚了推卸责任的麻烦,她不是不管,有廉相在,她管不了,县官没有,县丞更管不了,加上廉相的手段,前来起哄的人一个个退缩起来,毕竟不是至亲亲眷,不敢过分造次。
明的不敢了,暗势力又推了张氏一把,不知道是谁出的注意,让张氏将陈掌柜的尸体陈列在府衙门口,拉出横幅,白色的幡,红色的字,誓要杜一恒血债血偿,全家老小一起跪在县衙门口,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一个晚上过去了,陈家孙子辈毕竟还小,没吃的,没喝的,时间久了,开始哭着,闹着,叫着,让街上的行人看着,听着,都要心碎了,有发自恻隐之心的,给他们送来了水和吃的,当孩子们要吃的时候,张氏双眼通红,一巴掌将粥打翻。
“你的祖父含冤而死,无人做主,你们还有脸吃喝?”
“婆婆,孩子还小,……”。
“奶奶,我饿!”
儿媳含泪哭诉,孙女委屈连连,张柳氏闭上了双目,忍着心痛,做出了铁石心肠的态度,就这样,一家人从早上又跪倒来了黄昏,来往的行人看着,指指点点,看着可怜的小孩子们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民怨越积越重。
……
府门外那么大的动静,蓝翎儿的耳朵那么机灵,如何听不到?
她没想到陈掌柜的死会演变的这么糟糕。
看着陈姓那可怜的一家人跪在门口,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她明明知道那个恶人是叶少轩,不知道为什么,却说不出口,甚至默认了阿严的决定,没有证据,不能贸然。
证据,证据,如何才能找到证据呢?
心中最大的愧疚还是因为杜一恒,这些麻烦,是她给他带来的。
蓝翎儿在县府是以阿严随从的身份出现的,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加上她动作机敏,也算是侥幸没被人发现吧。
看了一会儿陈张氏,蓝翎儿心事重重的离K县衙大门,来到阿严居住的厢房,阿严正好要出去,
“我找你有事!”
“等我回来再说吧!”
阿严要去见廉相,有些事需要早作打算。
“我想现在说!”
阿严停下了脚步,看向闷闷不乐的蓝翎儿。
他好像猜到蓝翎儿为什么不高兴了,他的表情依然不冷不淡,说道:“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严重,我想弥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阿严感叹了一下,深情的看着蓝翎儿,问道:“伤好些了吗?”
蓝翎儿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我是百草仙族后人,掌管着草木生长的规律,我的肉身如水,你说你们的丞相能把水怎么样?”
阿严皱了皱眉头:“你就得意的显摆吧!”
阿严知道蓝翎儿不容易受伤,但是疼是真的,她可曾知道,她的疼会让他心疼。
顿了一下,阿严说道:“如果你是真心想帮助少主,……”。
“我是要帮助陈掌柜一家,那些小孩子在门口跪着真的好可怜!”
“你的嘴就硬吧!”
阿严看了出来,蓝翎儿看开了,她的心里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怀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时,她不会再做伤害杜一恒的事,甚至愿意出手帮助他,不过,阿严不需要蓝翎儿的帮助,正色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帮陈掌柜一家,你就什么也不要做,听我安排!”
“为什么?”
随后,蓝翎儿想到了,尴尬地说道:“好吧!”
蓝翎儿像泄气的皮球,她知道她做事总是会弄巧成拙。
阿严又道:“我有事先出去下,你好好呆在房里,别让人注意上你,相爷对你的烦恼始终没有减少,……”。
阿严想说‘恨意’,只是这两个字过于生硬,因此用了烦恼。
蓝翎儿却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我现在的模样,他们能认得出来吗?再着,他们也不相信我是……”。
蓝翎儿突然愣了一下,那个‘女刺客’三个字突然让她觉得很讨厌。
蓝翎儿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她穿了仆役的衣服,女扮男装,加上女刺客曾在大牢受过大刑,身上有伤,没几个月的修养是无法恢复的,这是阿严最放心的地方,现在的蓝翎儿生龙活虎,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我出去了!”
阿严告辞一声,走出房门,
顿了一下,又不放心,蓦然回头,指向蓝翎儿,说道:“好好在房中呆着,哪儿都不要去!”
“知道了!”
蓝翎儿的心情很是不爽,
这婆婆妈妈的阿严,琐碎到比女人的裹脚布还长。
……
廉相心情烦,泡了一个热乎乎的热水澡,去除一下疲劳,更衣后见过了南宫燕,受了训斥自然是少不了的,廉相也知道,南宫燕在中间的为难,身为九山城的城主,如此民怨沸腾的时刻站在杜一恒身边,只会激起更多的民怨。
索性,廉相把这个恶人做到底。
交代了几句,让南宫燕好生安抚陈家老小。
南宫燕走出房门,真好与阿严相遇,阿严低下头,有礼的恭送,等南宫燕走远了,才登上台阶对门口的守卫说道:“劳烦通报,靳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