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百草神殿,立刻鸦雀无声,只有零碎的脚步声,庙童摆放好了贡品三牲,鲜果糕点,一切准备就绪,点燃信香,老族长率领众人一起跪倒在地,老族长用他那颤巍巍,苍劲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百草仙人,怜悯尘世,九山之祸,生不保夕,恶疫降临,惶惶之也,苍生福源,尽毁于斯!……,弟子携儿提孙,代表九山城百姓,叩首百拜,乞望降下甘露,救大行山百姓于朝夕,吾等永不忘大恩大德,鼎盛香火,代代永继!”
“望百草大神,降福九山城,永不忘大恩大德!”
朗声诵罢,其他人嘶声呼唤,声泪俱下的乞求,恢宏的声音直飘出殿外,飘起在百草神庙的天空上方,老族长在最前面跪倒,其他人,按长幼辈分依次排列,跪出了殿外,跪出了院门,犹如长龙一般,铺天盖地将百草神庙占的满满的。
“一叩首!”
庙祝高呼,所有人等,顿首到地,
“二叩首!”
“三叩首!”
一直到‘九叩首’,
接着,庙祝不喊了,老族长不拜了,若蓝翎儿在此,定然说他们个不诚信,老族长明明说的是‘百拜’,这明明是少了九十一下的。大礼之后,按照所有人的想法,应该是起身,然后,老族长正位坐定,准备请灵,却不知为何,老族长突然打盹儿起来,一动不动在那团厚厚的蒲团上。
老族长不起来,大殿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起来,大殿内的人不起来,殿外的人更不敢起来了。
老族长‘睡着’了?为何一动不动着,时间久了,不免让人交头接耳,特别是大殿外的人等;
“怎么回事?老族长请灵了吗?”
“不知道!”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殿外,有两位老员外,他们低着头,俯首在地,看不清面貌,他们在窃窃私语,对殿内的状况,充满了疑问。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让起来?”
另一个人挤挤眼,做个暗示,说道:“别说话,跪着就是了!”
……
又过了好久好久,大概有一刻钟,老族长似乎听到了声音,从睡梦中恍惚的醒了过来,腿脚有点酸,用手揉了揉,颤巍巍的要站起来,庙祝赶忙上前搀扶,老族长要起来,身后的人,顿时心肠大悦。
老族长的行为是一种暗示,跪,一起跪,起,一起起!
当其他人终于松口气,也要站起来的时候,
“别动!”
老族长突然将手一压,看向他们,这些人,顿时停在当地,有哈着腰的,有半起来的,更有起来再跪下的,表情木讷的看着老族长,老族长再把手压一压,众人恍然大悟了,原来,不打算让他们起来呀?
好吧,于是,呼啦一声,又全部跪了下去。
老族长咪咪一笑,谆谆教导地说道:“即是祈求,要以诚,我老人家决定了,若百草大仙不赐医治恶疫的妙法,我们,坚决把地板跪穿,……”。
“啊?”
此言一出,真真的震惊全场,目瞪口呆。
“嘿嘿!”
老族长嘿嘿的笑了,几天来的委屈像是全然消逝一样。
“老祖宗,能不能换个别的方法?……”。
有人一脸苦涩的看向老族长,认定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计策,老族长眼一瞪,他吓得不敢说话了,其他人不能理解了,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怨声载道,有心对老族长不满,又怕冲撞了百草大仙,万一百草大仙不赐福,难道一直跪着吗?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呀?”
“唉——”。
“先跪着吧,先跪着吧!”
……
一进入百草神庙,杜一恒的地位一落千丈,这是一个有宗族,有规矩,有辈分排序的地方;长幼有序,不管是杜一恒,还是南宫燕,都没有在老族长的身后,在数十人之后,差不多已经到大殿门口,冷风一吹,还真冷。
阿严不能理解,焦急地说道:“主人,老族长这是哪一出儿呀?”
是人都看出来了,老族长在整人,特别是杜一恒、南宫燕、叶少轩等,百草大仙是否存在,他们都曾质疑,别说赐下灵药了,显灵都成问题,只是委屈了这么多人,他们不是贩夫走卒,他们是九山城有影响力的人,金枝玉叶一般的人物,大冷的天,万一老族长再来一句,‘我犯病了,急需休息’,他很有脚底抹油的可能。
“别说话!”
即便是吃苦,杜一恒依然泰然自若,从容间跪在当地一动不动,
“咳咳,咳咳!”
老族长咳嗽了,真是心惊胆战的咳嗽,小书童帮忙拍拍背脊,老族长婆娑着身体,慢慢的坐到了蒲团上。
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族长盘膝闭目,五心向天,吸食天地精华,调息吐纳之气,神色渐渐平息,是睡着了?还是入定了?不知道呀,等着吧,过了好久好久,门外有很多人跪不住了,有偷偷溜走者,有慢慢坐下者,有轻轻按摩者,他们是九山城的金枝玉叶,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坚硬的地面,透骨凉,双腿都在打哆嗦。
不快不慢的一个时辰过去了。
老族长眯缝着双眼,留意着这些人,后辈不肖呀,这才多大会儿,就跪不住了?
不过,老族长还真发现两个心诚的。
一个时辰了,多数人东倒西歪,跪没跪姿,坐没坐相,唯独这两个人一丝不苟。
老族长看着杜一恒,微微的笑着,点点头,再看向一旁的叶少轩,顿时拉下了脸,很看不惯他这副虔诚的模样,更在心里骂道:“小崽子,把你祖爷爷当摆设?任由你摆布?你还嫩着呢!”
贼精贼精的老族长,总算解了这些天的心头之恨。
老族长又闭上双目,努起嘴,念念有词,神情入定,像是闭塞了五官,悄悄的将手伸进袖袋里,慢慢的取出一件东西放在双掌之间,没有人看到那是什么,老族长轻轻的拽开,与此同时,有一缕莹莹之光从他的手中飞了出来。
“快看,那是什么?”
有眼尖的,一眼看到了飘起的光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