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吴非还是每天对着那个“大案子”的材料,几乎忘记了吃饭和睡觉,巧的是,那个大案子的被告代理人正是高明阳,作为一名执业10年的律师,高明阳的确是律师事务所的中坚力量,孙主任很看重高明阳,很多复杂的案件都是交给高明阳去做。
这一天,高明阳也无例外的像吴非一样正低头分析案情,一抬头,他的前妻李翔走了进来,高明阳一惊,差点把桌上一杯满满的咖啡碰翻,一晃两年了,两年间,除了因为离婚协议中另一半付款的事联系后他从没有她的消息,他不敢去打听,因为他怕他的这些举动再去触碰妈妈脆弱的神经,已经不再可能的事,他就决定不再回头,他始终认为人应该向前看,但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在办公室见到她,而且自己仍然有心跳的感觉,简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感觉一下子把他拉回到了从前,他和她曾经的短暂幸福时光以及那似乎有几个世纪一样漫长的挥之不去的痛苦日子,因为不明来意,高明阳把目光先投放到了她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她只是斜跨了一个精致的皮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又把目光投向她的脸上,那原本瘦弱的她依然瘦弱,只是脸上的表情变的坚强和刚毅了许多,如水的长发也变成了利索的短发。李翔犀利干练的眼光在高明阳的注视下慢慢变的柔和了很多,最后竟满含笑意的坐下来看着高明阳,那眼光如同刚刚结婚时一样柔情似水没有丝毫的变化。“明阳,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高明阳赶紧放下尴尬,同样大方地说:“我一切都好,你呢?”
李翔接着说:“我也很好,今天冒昧的来打扰,不影响你的工作吧。”
高明阳也继续从一脸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说:‘没有没有,我去给你倒杯水。”
李翔也不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高明阳手忙脚乱的离开办公室,外面三个眼镜早已经倒好了水,高举着等在门口,他们在李翔一进来时就已经认出了她是高明阳的前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又惊又喜,赶紧上前询问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您有预约吗?”李翔说:我没有预约,我找高明阳律师有点公事。”
“您在会客室里稍等,我们去叫高律师。。。。。。”三个眼镜本想先嘱咐嘱咐高明阳。
“不必了,我自己到他的办公室找他就行了。”说着,李翔已经走到了高明阳的办公室门前,三个眼镜知趣的没再阻拦,而是倒了杯水等在门口,交头接耳的在压低声音争论是否应该把水杯端进去,高明阳在门口接过水杯,小声训斥说:“别站在这儿八卦了,去做你们自己的事。”
于是,高明阳定了定神,又回到了办公室,不知为什么,高明阳有一种只有蹩脚准备却仓促上考场的紧张感觉,他深呼吸了一下,坐到了办公桌后面,还是李翔先开了口,说道:“我这次来是有点公事想麻烦你,我辞职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我一直在经营一家婴儿用品店,原来是租的别人的房子,现在想自己买一个门脸,但是又觉得他们房子的手续好像有点问题,想请你把把关,帮我参谋参谋,高明阳没想到离婚后李翔有这么大的变化,应声说没有问题,其实高明阳心里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接受这个委托,因为他害怕离婚前家里那鸡犬不宁的日子从新到来,害怕妈妈歇斯底里的寻死觅活。可是他根本不能抗拒李翔的任何请求或者说法,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找个其他律师替他做这个事,谁知李翔又说:“你不用想着要别人替你做,我看你的时间,我还是相信你,这时李翔的一双眼睛已经充满了泪水,高明阳忙递出纸巾说:“你别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先拿材料我看看。”一听这话,李翔的泪眼渐渐恢复了平静,浅笑一下说:“对不起,最近看了一部悲伤的韩剧,搞得我也多愁善感起来,我想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你说呢?”高明阳点点头说:“当然,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时间上不充裕,我只能请我的同事帮忙给你看看对方的资料有什么问题,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抵押、查封什么的,然后再去现场看看有什么不妥。你看行吗?”“那好吧,”李翔点点头,她今天见了高明阳一面已经心满意足了,离婚两年来,她一直都在朝着一个目标努力,那就是要一个健康的宝宝,这两年间,她辞职经商,开了一家婴幼儿用品店,还将店内商品上了网,开了一家网店,忙碌之余她几乎遍访名医,经过两年的治疗,她的各项指标终于都在正常值范围内,也就是说她可以正常的生一个宝宝了。而拿到这宝贵的化验单的第一件事,就是她要见高明阳,即便是让她选择去求高明阳的妈妈她都乐意,因为她真的不能没有高明阳,她乐意放弃所有的自尊把高明阳争取回自己身边,于是她来找他,尽管她这两年来对高明阳的近况也一无所知,但是她曾很多次徘徊在他律师事务所的楼下,知道他经常形单影只的很晚才回家,她还知道高明阳会不定时的回到她们原来的那个家,房间里的灯亮到很晚才会熄灭,每到这时,她都有打开车门飞奔上去找高明阳一吐心意的冲动,但她都忍住了,只为了拿到那张合格的化验单,而这一切她又怎么对他开口倾诉呢?她真的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慢慢来吧,她这样安慰自己,她始终对高明阳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相信他不会爱上别人,即使是在这个物欲横流、变化多端的社会。
总在估算不利后果,然后想办法回避,已经成为了法律人的思维定式,这种理智和冷静反而恰恰是高明阳最吸引李翔的地方。但是李翔能够感觉的到在高明阳的冷漠背后他那颗无奈的心。
高明阳起身到办公室外面,只见偌大的工作间里只有三个不时在向这边张望的实习小子,别的律师都不在办公室里,他只好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说:“不好意思,大家都在外面忙着呢,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明天帮你安排人吧,这样高明阳把李翔送出了办公室。
李翔走后,三个眼镜都凑过来,对着高明阳七嘴八舌地说:“嫂子肯定是想和高律师您破镜重圆了。”
“您可别错过这个机会,否则我们看呀您只能是打一辈子光棍了。”
“我们可都为您操心着呢,别再让我们操心了好不好!”
高明阳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不也都是光棍。。。。。。”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三个眼镜一个比一个声高:“我们是先立业后成家,”
“革命尚未成功,我们必须努力”,
“看不见法治中国,我就不成家了。”
“是嘛,那我是你们的知音呢,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一样的。”高明阳回敬到。
三个眼镜没了话说。
回到办公室,高明阳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看卷,一下班,他就径直回到了他与李翔从前的家。
李翔吃过晚饭,又开车到了他们原来的家,看到屋里亮着的灯,面对高明阳的冷淡,这时她除了一如既往的伤心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