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贪婪的,正是因为这股贪婪所产生的欲望才推动了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世间没有始终坚定不移的人,如果有那也只可能是你还没触碰到他的心理底线罢了。
老李头亦是如此,在听说苏家两兄弟准备找自己合伙做生意时,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说自家祖辈临走时有遗训,万万不可做生意之类的。可在苏离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制冰后,老李头的眼红了,红的吓人,祖辈的遗训之类的东西瞬间便被抛至了九霄云外。
“小老儿我别的不敢说,就咱老李头种的瓜这十里八乡谁提起来不得叫声好?苏公子,你这次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老李头拍着自己的胸脯,眉宇之间尽是得意。
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老李头又把苏离两人带到了自家瓜地前,摘下一只圆滚滚的西瓜献宝似的递到苏离面前,“苏公子你瞧瞧,都是上好的瓜哩。”
苏离接过瓜放至耳边,轻轻拍打了两下,听到瓜中传来的声音清脆,没有一点闷响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苏盛递过来的小刀将手中的西瓜划开,只见皮薄瓤红,红红的瓜瓤在午日的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色彩,令人食指大动。轻咬一口,苏离双眼一亮,向老李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香甜的汁水的顺喉而下,真可谓是甜到了心里了。
自己的瓜受到了夸赞,老李头脸上那么得意怎么掩饰不住,略弯的脊背也挺直了少许,有些急切向苏离问道:“苏公子,既然瓜也尝过了,那你看咱们那生意的事……”
擦了擦嘴角的瓜瓤,苏离笑着道:“这次咱们两家合伙做生意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不过小子丑话可说在前头,此事还望勿要与其他人说起,要不然……”
“晓得!晓得!”老李头眉开眼笑,“苏公子话小老儿一定铭记在心。”心中已是乐开了花,娘哩,咱老李头也有撞大运的时候!至于后面那句话,就算苏离不说,老李头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一盏冰镇西瓜汁十五文钱他能分到五文钱,那可是五文钱啊,一个五斤重的西瓜才能卖几个钱?一个西瓜能榨出多少汁水?这简直就是暴利!谁说谁就是大傻子!
婉拒了李老头留下来吃午饭的提议,苏离与苏盛径直向着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在在院门口翘首以待的于氏连忙迎了上来,向着苏盛询问道:“怎么样?老李头同意了吗?”
苏盛呐呐的点了点头,这会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苏盛想过,加了冰的西瓜汁可能很赚钱,可一盏十五文钱的价格还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期。
得到自家男人肯定的回答后,于氏喜上眉梢,欢喜异常,瞪了苏盛一眼道,“还是叔叔有本事!这下好了,有了这桩生意,咱家再也不用守着那五亩水田过活了。”
于氏的脸上洋溢喜悦,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家富裕起来的样子。
“小离。”苏盛明显没有于氏那么乐观,踌蹴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咱们定的这个价格,会不会太高了点?”
“兄长,你就放心吧。”苏离好笑的摇了摇头,“就这个价格,我还嫌低了呢?”
“低了?”苏盛瞪大了眼睛,就这十五文钱的价格已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但自家小弟却还嫌这个价格低了?!苏盛一时不能接受。
苏离只是笑笑,又宽慰了苏盛几句,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和古人谈经济学,那纯粹是和自己过不去。
这会可是开元盛世最为繁盛之时,四海皆平,经济昌盛。大部分百姓家中有余粮或者手中都有几个闲钱,更别说那些乡绅富豪,达官显贵之人了。天下太平,那国民的经济水平必然飞速提升,经济水平的发展又会带动国民的平均消费水平,所以,在苏离看来,十五文钱的价格真的不算高。
……
五月的太阳已经颇具威能,毒辣的阳光下,只有知了在欢快的鸣叫着,十年的潜伏只为了这夏季的时光。
在这种天气下,苏盛和于氏依然还是去了田间。
“农家山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古人诚不我欺也。”苏离叹了口气,重新捧起一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翻阅起来。
书的封面发黄,依稀可见“春秋”二字,苏离本以为古书阅读没什么问题,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这会真正的触摸到古籍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说苏离准备考的是进士科,可熟读一些经义总是好的。
转眼已是日暮西山,但知了还在孜孜不倦的鸣叫着,演奏着唯有它们自己才能听懂的生命绝唱。
合上书,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苏离伸了一个懒腰,听到自己骨头传来一阵炒豆子的响动,苏离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看书看的他头晕目眩,不过身体还在发育那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是时候去县学了。”苏离喃喃自语。如今他已十四,刚好到了可以进入县学的年纪,之前苏盛与于氏就是为了凑够束脩才如此省吃俭用。
就是不知县学和后世的学校比之如何?想到后世的学校,苏离心中一暖,一个个熟悉的人影不断的浮现在苏离眼前,那段学生时光是苏离经历过最美好的日子,没有忧虑,没有烦恼……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使劲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莫名的伤感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现在想那些还有什么意义。轻叹一声,苏离抬头望向东方,久久不语。
那个方向有些当今世上繁华的城市——长安!那里有着一位惊才绝艳的帝王,他一手创立了辉煌无比的开元盛世,却又亲手葬送了这个盛世。
苏离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大唐盛世,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