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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消散于记忆中

RB地下基地的一间隔离病房里,五个人透过观察窗不分昼夜观察着病房里的深寒,距离上次的手术已经过去了十天,在这十天里,深寒总共发生了四次心脏衰竭、五次呼吸停止,每次当所有人准备放弃的时候,深寒却总是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并且异心脏和异基因的融合总会更进一步,身体内的排斥反应也越来越少。

“一号,你说这小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每天这么躺着,害我们也跟着担惊受怕的。”死神很少会对外物有感兴趣的时候,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所以他一直待在这间病房内,观察着深寒的反应。

“我不知道。”一号看都没看死神,随口答道。

“那你说这小子醒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生出翅膀还是长出尖牙,毕竟异心脏和异基因都不是地球上的,当初从陨石里发现那个东西,尝试了无数次,也只有这小子有一点希望可以成功,你说他会不会变成外星人?”死神不死心,再次问道。

“不知道。”一号再次答道。

“那你认为他能不能赶得上五天后他小女友结婚的日子,我还等着看好戏呢,那时候场面一定很火爆,顺便……”这一次,死神还没说完,一号立马打断了他。

“我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请你出去吗,你在这会耽误我们的进度的。”一号实在受不了身旁有个电灯泡,而且还是个会说话的灯泡。

死神悻悻挠了挠头,脸色十分尴尬,都怪自己太兴奋了,居然忘记了旁边这个人可是个出了名的“大冰箱”,当下也不自找没趣,推开门走了出去,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深寒,眼神充满无奈和担忧。

“碍事的终于走了,我也不知道组织为什么会有这一号人,称号是死神,性格却是个话唠,我看还不如叫话神,更适合他。”一号自言自语道。

但她不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后,周围的人都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正埋头记录的一号,所有人都听出来一号的话里隐藏着一种莫名的语气,甚至还带有一丝欣喜和俏皮,要不是他们有任务在身,早就跑出去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就在房间里其他人莫名其妙的时候,在场也只有和一号相熟的那个老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摇了摇头,语气古怪地说道:“今天心情不错啊,还有时间哼小曲,怎么样,刚才骂了那臭小子一顿出气了吧。”

一号脸一红,促狭地说道:“哪有,我才没有那么在意他呢,消失了两年,丢下一堆烂摊子,现在倒好,一声不吭地跑回来,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真当我惯着他了。”

老人也不点破,把目光重新转到病房里,面色凝重地说道:“情况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我看试验体的情况蛮稳定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稳定。”一号不解地问道。

“不怕他出事,就怕他像现在这样,明明身体没什么大事,但却像这样一直昏迷不醒,不符合常理啊,不知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老人答道。

就在这个时候,仪器突然警报大响,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第一时间冲到仪器旁边,面前的显示屏上一片红字。

“心率下降,心跳骤停,血压急剧降低。”

病床上的深寒剧烈抖动着,如同抖筛糠一样将病床晃的东倒西歪,并且嘴角一直溢出紫色的鲜血,不同于原来的血液,紫色血液仿佛拥有剧烈的腐蚀性,触碰到的东西都冒出阵阵白眼,不一会儿就被腐蚀的一干二净,就连合金的病床都被透出一个个孔洞。

“赶紧注射异血液。”一号大喊道。

插在深寒身上的管子里立刻注满了深紫色的液体,不停朝着深寒的身体里输送血液,深藏在皮肤底下的血管早已凸出,清晰可见的紫色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着。

“咚!咚!”,如同擂鼓般的声音在病房里回响,并且愈演愈烈。从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好似有摄人的魔力,听到这个声音,观察室里的人全都不由自出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胸膛里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好像快要爆炸了一样。

响声越来越密集,病房内如同有一队鼓手在演奏,密集的鼓声重叠在一起,在墙壁上来回翻滚,犹如滔滔江水,一浪比一浪高,一浪比一浪强,甚至连墙壁上的玻璃都开始支撑不住,玻璃上浮现出花纹一般的裂痕,随时都会碎裂。

一号艰难地爬起身,用颤抖的双手朝桌上的一个按钮狠狠砸了下去,一瞬间深寒所处的房间就被隔离,一层又一层的陨金板层层密封,就连天花板和地面都被陨金板代替。现在,可以说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深寒的房间了,陨金可是连核弹都无法对其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但同时观察室也失去了房间里的一切消息。

一号等人喘了口气,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所有人都仿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个来回。

“现在怎么办?现在我们是进也进不去,深寒也出不来,更别提现在深寒生死未卜。”一号虚脱地趴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也没办法,这个陨金装置是为了应付基地入侵的紧急装置,一旦开启就无法关闭,除非是里面的人自行开启,将陨金板收掉,否则没有一点办法。”老人答道。

“听天由命吧。”说完这句话,一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我这是在哪里?”深寒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天空中清晰可见的两颗巨大的星球,就如同科幻电影里表现的那样,神秘而又瑰丽。深寒感受着身下坚硬的土地,四周是一片荒凉,并没有看到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

“这里是我的家乡。”一道声音响起。

深寒的警觉心让他迅速调整了姿势,直立起身,重心压低,四下观望,确保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你。”声音再次响起。

“你在哪?你说的又是什么意思?”深寒问道。

当他问出这句话后,他的眼前出现了许多光点,光点慢慢汇聚成型,从下半身延伸到上半身,最后出现脑袋,虽然和普通人类有一些不同,但深寒可以看出这是个人。

“这就是我。”光人说道。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并不是地球吧。”深寒并没有惊慌,冷静问道。

光人略微顿了顿,仿佛在想自己该怎么回答深寒的问题,足足过了十分多钟,光人才开口说道:“用你们地球人的说法,这里是距离你们地球500万光年的塔山星,一个你们还无法到达的星系。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你用了我的心脏和基因,触发了我的记忆,把你拉入了我的记忆里。”

要是别人听到有人这样说,一定会认为对方脑子有问题,但深寒听到这样的解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还相信了光人所说的事情。因为他在组织里待了五年,也听说过组织曾经发现了一具外星人尸体。

“我带你转转我的星球吧。”光人突然开口道。

说完后就向远处飘去,深寒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那里原本是一片森林,是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每年的春天我都会带女儿来到这里。”

画面一转,

“这里是空间跃迁站,塔山星在这片星域里,算是比较繁荣的星球了,所以有很多其他的星球的过来游玩。我也曾经去过其他星球,不得不说,有些星球的科技实在是太发达了。”

画面再次一转,

“这里就是我住的城市,那里就是我住的街道,我和我妻子就是在这座城市里相遇的,所以说,这座城市见证了我的成长,拥有我所有的美好回忆,虽然有时候很苦,但终究是熬过来了。”

光人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的表情有开心,有欣慰,也有悲伤和寂寥。

“那你现在呢?为什么会在地球上被发现?”深寒问道。

“因为更深处,这不是什么地方,而是指1000万光年以外的那些星系。宇宙是有中心点和边界的,距离边界越近,星球就越多,竞争也就越激烈,争夺多了,就会向外处扩张。”不知是不是错觉,光人的身子越来越暗淡,就好像快要消失了一般。

“塔山星也是被争夺的对象之一,一艘艘战舰毁了塔山星,毁了我所在的城市,同时也粉碎了我的回忆,我的妻子在战争中死去了,我带着女儿逃难到地球。但是因为能源不足,飞船失事了,我将女儿送进了应急飞船里……我就是这样被你们发现的。”

光人语气很平淡,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经历,只是在叙述故事。

光人扭头看着深寒,“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可以找到我的女儿,帮我照顾她,我那个女儿啊,从小就很怕陌生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是没机会了,所以,我拜托你,找到她,告诉她,我一直很爱她。”

光人闪烁的越来越快,光芒越来越暗淡,

“记住,融合了塔山星的基因,你的身体会发生某种变化,不用担心,毕竟我们的进化路线不同,你们地球这种智人进化路线已经很少见了。”

从始至终,深寒都没有说过话,一直在听着光人讲述。

“你曾说过遇我无悔,我亏欠了你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实现我的诺言。但现在,终于轮到我去找你了,我很高兴,我欣喜欲狂。”这是光人最后的一段话,但最后一个字说完后,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崩溃,构成身体的光点慢慢消散在这片记忆里,回到了他和妻子共同相遇相知相爱相思的那个城市,那条街道,那间房子,那张桌子,那共同进入梦乡的床。

当你生命历程里,遇见了可以让你欣然接受死亡的人,那说明,你这一辈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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