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六人便再次出发了,一直到中午十分张猛才与他们分道扬镳,把青竹符器停在了一处小树林中,缓步在鹿景镇上,鹿景镇上人们熙来攘往,端是个充满活力的小镇,四五年时间未曾回来,与当初张董离开之时变化不大,只不过是多添了一些新砖新瓦。
张猛走过一座石拱桥,桥上有一对年轻男女在轻声蜜语,桥下小河碧水幽幽,小舟缓缓穿行,河边杨柳倒垂,有个些妇女在用棒头拍洗衣服,吵嚷着说些家长里短,时不时爆出笑话,对岸却有老翁入定垂钓;张猛走进青石板砖街道,街道估约有五六米宽,街道两旁尽是些酒楼、商铺,人们进进出出来往不绝,忙得店小二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串,顾客嚷嚷着菜上太慢,店小二到处点头哈腰赔不是,街道两旁还有买糖人的,买冰糖葫芦的,算命的,应有尽有,不足一一道矣。
看着这些青石街道、高低错落的砖瓦房屋、叫嚷着的小摊贩,张猛竟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恍惚间已分不清自己是张猛还是张董了。
走过了镇中心之后,街道开始越来越狭窄起来,街头有几个孩童在地上玩玻璃弹珠,张猛停下了脚步,从一个岔巷子里听到了嚷嚷朗朗的读书声,拐了一弯忽见私塾“鹿景书院”,翘首往低矮围墙看去,一个驼背老夫子正在教学生念书,张猛的心不由得一颤,老夫子除了背更驼了些倒还是那般模样,只是所教的学生恐怕早已更换了一批又一批,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又究竟身在何处?
再走了个些时候,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独立小院落已出现在眼前,张猛原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却没想到有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竟生出“近家情怯”之情,顿时停在原地踌躇不前起来。
眼眶隐隐有些红了,张猛自嘲一笑,呼了口气走了上去,一个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在家门口玩蚂蚁,见到有人走进家门连头都不曾抬起过,仍自顾自的玩着。张猛却吓了一跳,尼玛,这女娃娃长得竟然与姐姐Grace有八九分相似,张猛顿感时空错乱,好像是前不久才刚看了《爸爸去哪儿2》,现在却身处另一个时空,这到底..到底哪边是梦哪边是真?
张猛用力的摇了摇头,一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一个二十三四岁、模样略丑的青年人正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小憩,听到有人走进来猛然睁开细小的眼睛,和张猛互望了好几秒钟,皆呆了好几秒,这才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你是..?”
张猛笑道:“狗二啊,我是你大爷!”
“大、大爷?”狗儿一愣,忽的大喜:“啊!少、少爷!”
张猛点了点头,狗二顿时激动的跑了上来抓住张猛,止不住的问:“你真是少爷?嘿嘿,你真是少爷!你、你..”
“我回来了!”张猛笑道,手指却在微微颤抖,被张猛藏在了身后。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就好!”狗二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当年我走之前我爹娘不是给你相了一门亲事吗?放着豆腐坊的生意不去和你夫人一起做,你怎么还赖在院子里啊?”张猛奇怪问道。
狗二叹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别提了,才成亲不到半年夫人便嫌我丑,没过多久就和对街的教书先生私奔了,我寻思着一个人过恐怕会感觉寂寞,所以就搬了回来住,这样酒楼的生意也能搭把手,豆腐坊的生意自然就不做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哈,丢了芝麻说不定能捡到西瓜嘛!”张猛笑道。
“只要提妹能找到真正的幸福就好了,我自己我知道,倒是无所谓了。”狗二有些消沉的说道。
张猛问道:“我爹娘呢?茉莉,刘芳,阿三,阿华.。。都在酒楼?怎么不见老黄?”
狗二突然一愣,忽的一拉张猛进屋道:“你先坐着,我、我给你倒茶,今天镇上“赶街”,老爷和夫人在酒楼忙得很,刘芳和阿三都在酒楼帮忙,只有我留在家里照顾初蝶..对了,初蝶呢?”
狗二颤巍巍的将茶水递给张猛,然后就大乱起来,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嘴里还大喊个不停:“张初蝶!张初蝶!..”
张猛想起在门口外玩蚂蚁的小女娃,难道她便是张初蝶不成?她是谁?
狗二在张董的记忆里除了样貌变得成熟了之外,其余的一点没变,做事还是那么毛毛躁躁,肯定少不了被张董父亲训斥。
脚步声越来越近,狗二抱着一个女娃娃又回来了,正是张猛见过的长得八九分相似Grace姐姐的那个女娃娃,此时看也不看张猛一眼,正趴在狗二肩膀上专心致志的玩手上抓到的蚂蚁,只听狗二激动说道:“少爷,这是、是你的亲妹妹!张初蝶啊!”
张猛瞬间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狗二兴奋的将张初蝶抱到张猛怀里,张猛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木纳的接住,令张猛兴奋的是,张初蝶竟然没有排斥张猛,不过似乎是因为蚂蚁玩得太专心的缘故,没注意到周围人,不禁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要是被人拐去了可怎么办是好啊。
“初蝶,你先跟大哥哥在家里玩,狗二哥哥要去酒楼叫老爷夫人回来,听到没有?”狗二细声问道。
张初蝶回都没有回狗二,依旧自顾自的玩蚂蚁,张猛看着有趣,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狗二掰了掰张初蝶的小下巴,反复问道:“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张初蝶似乎被惹生气了,“嗷”的一声张开洁白的牙齿就想咬狗二,狗二早有防备一般提前收回了手,然后冲张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初蝶就是这样,平时就算是一个人也能玩得很投入..不过刚刚说的话她应该听到了..少爷,我先去把老爷夫人叫回来,他们那么久没见您了,这一下不知该有多高兴!”
张猛点了点头,狗二兴奋的出门了,张猛看着怀里抱着的张初蝶,越看越是喜爱,越看越是欣喜,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脑袋,又捋了捋小姑娘漆黑明亮的长头发,又捏了捏小姑娘粉嘟嘟的小脸蛋,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不过一会儿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好起来,张猛不知道应该要跟这个小女孩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于是张猛的脑袋短路了,愣住了;自狗二走之后,张初蝶似乎在慢慢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不熟悉的人抱着,在气氛略显怪异的情况下,张猛看见张初蝶小小的眉头越皱越深,表情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委屈,最后“哇”的一声竟然痛哭了出来,张猛尴尬不已,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