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洞之中,周围一切都是空的,上不见天下不见底。我就这么漂浮着,没有重力,我的手臂也不会自然下垂。仔细看看,我看不清身上的穿着,颜色也说不上来。突然,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伤。眼前好像有人在哭泣,她是在哭泣吗?我看不清她的脸庞。
叮叮叮,我眼前的女孩眼角落下的泪水居然是一颗颗的铃铛。我努力的滑动双臂,尽力的去靠近她。好像有点作用,我感受到我离她越来越近,但是内心里的那股悲伤越来越重。啊,我快呼吸不上来了,对了,我能呼吸。仔细想想,我居然在呼吸,既然能呼吸就代表着有声音。
我闭上眼睛,用耳朵去感受,然而我却丝毫感受不到呼吸的声音。女孩好像越哭越大,眼角处落下的铃铛也越来越多。细小的,一般大的,越来越多的铃铛像河流一样漫延。直到触碰到我的脚底,我踏上那铃铛堆成的大山,心里的那股感觉好像淡了一些。于是我试着用手去触摸它,当我弯下腰去碰它时。
女孩突然大哭了起来,她放开了捂着双眼的手,肆无忌惮的宣泄着她的情感。周围的铃铛越来越多,从脚下,从四周像饿狼一样扑了过来。我感受到空间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拥挤,压的我透不过气来。
好疼,心脏突然绞痛了起来。我看见无数的铃铛反射的镜面,镜面中的那张脸,那张脸不是我!那张脸我从未见过,我的头发突然疯了一般的长起来,不,天哪。我该怎么办,突然间铃铛停了下来。
中心的小女孩停止了哭泣。我看见女孩仰着的头慢慢的落了下来。女孩那张稚嫩的脸,分明就是我小的时候。
我看见,女孩笑了,她露着缺牙的小嘴,笑啊笑啊,那张嘴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要,我内心极度的防抗。但是她鲜红的舌根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吞噬我。
“啊!”
我猛的一惊,坐了起来。眼前的场景却变了,淡黄的纱帐,雕花的红木床。眼前还坐着一位碧人,淡扫蛾眉,两眼如杏仁般好看。鬓角整齐,可爱少年。使我不禁看的入迷。两眼痴痴的,嘴里还咕哝着。
“好看,好看。”我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才意识到我可能正用着一张痴汉脸对着他,心里想着各种不适,怎么办,立马道歉吗?忽然我见他坐了起来,走到房间正中的圆桌般,拿了一碗不知什么东西要给我喝。我这还是在做梦,这周围古色古香的,连这少年手中端的青碗都看起来如此的逼真。
“公子,用膳了。”少年说道,拿起汤勺舀了一匙就往我嘴边送。不明所以的我,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哭泣的少女。不行,不能任着他们乱来,既然是梦,那我要做清醒梦,我的梦我做主!于是我立马抬起手,打翻了少年手中的碗。掀开身上的锦华被,坐到床边,两脚往地上一蹬。完美的一个蛙跳,落在饭桌旁,我撇着一只眼,瞅了瞅那一碗东西,哼,想害姑奶奶我,看我不,等等。这碗东西,我凑近一看,又拿碗里的大汤匙舀了舀。这稠黏的程度,这一颗一颗饱满的白颗粒,这分明只是,只是普通的。
“稀饭!这是稀饭。”我大喊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汤匙我看了看周围。简直不敢相信,也不敢承认。所有人第一眼肯定认为是在拍戏,但是我清楚知道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怎么会有机会拍戏。但是这梨木的桌子,这精致的鹿雕花。这摸起来的手感,粗糙又细腻的感觉。
我不禁将侧脸贴了上去,就在我感受这历史的感觉,我又看见了映入眼帘的瓷器。那上面的彩绘描绘的市井生活,居民的服饰线条流畅飘逸。这才是艺术品,艺术品啊。我挥动着双手,为它鼓起掌来。
等等,我好像又忽略了什么,转头一看,灰布青衣的少年站在原地,两眼蹬的像铜铃一样大的看着我。手里的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可能不敢相信,眼前的我是那么的真实活泼。是的,我冲向了他,打算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胡汉三的梦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一个大步跨过去,又接着一个小步,我还没落脚,脚上缠绕的头发硬生生的将我绊倒在地。而我完美的用一个大大的拥抱将眼前的少年扑倒在地。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小心的从少年身上爬了起来,却见少年桃腮带涩,两眼春光。但很快,眼眸中的光就暗淡了下来,随之冒起一股异样的亮光。少年扯扯衣襟,说道:“公子,你,你会说话了。”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以前也不是哑巴啊。少。。。公子?”一好好的大姑娘,怎么成了公子。对了,这是梦啊,也许在梦中,我的设定。扑哧我内心偷笑起来,这个设定好,我还没做过公子呢。我捂着嘴偷笑起来。
我全然没意识到,这时门口早就站满了人,大家都是听见我屋内的吵闹声而凑了过来。此时我还坐在这位少年的身上,而门口十几双眼睛直直的望着我。每个人都像僵尸一样,面无表情。有几个老态的夫人,眉间深锁,不断摇着头,口中发出哀叹的声音。一名穿着娇艳的女子,手指轻盈的拂着鬓角鄙夷的说道:”这活是活过来了,还会说话。可看样子啊,八成是疯了。”她还没说完,旁边的老阿嬷低头呢喃道:“善哉,善哉。”
这些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为何出现在我的梦中,还说着一些令人厌恶的言语。消失,消失啊,我内心深处在不断重复着,我闭上眼又睁开,这群人还在,又闭上又睁开,还在。我再闭。厚重的脚步声踏着富有节奏的步子走了进来,我睁开眼一看,眼前站着一名庄重的老太太。
像是古画里的场景一样,每个人低耸着肩膀,优雅有序的站着。脸上却无一不是面无表情,两眼发滞。每个人都好像一具具活着的尸体,僵直无神。而我身下的少年却两眼有神,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欣喜。
侍女扶着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去,围观的众人也悉数散去。我呆呆的站了起来,少年快速起身将房门关上。他又冲到我面前,此时的他泪眼纵横,笑着激动的握住我的手:“公子,你终于醒过来了,我。”我见他激动万分,左拜拜天地,右拜拜菩萨。于是两手握住他娇小的肩膀,郑重的问道:“不是梦?”少年惊愕的回道:“公子,你没在做梦。”这不是梦,我低头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哎哟喂,疼死我了。”我怎么力气这么大了,这一下,让我又摔倒在地上。哎哟,太疼了,从大腿深处传来的神经的痛楚,这确实不是梦。梦里会疼,可那有这么疼啊。
少年见我躺在地上不起,竟一个转身跪在我面前,双手伏地,朝我磕头。泪眼汪汪,直叫人心疼。
“你怎么啦,你别,你别这么。”我想去扶他起来,奈何这身子骨虚弱的无法起身。只好伸出一只手去试图去安慰他。
少年哭着说道:“公子,我这是激动,控制不了我自己。自从你昏迷以来,身边的侍女书童都被大夫人给调走了,临秋每每去厨房拿膳,也不免遭尽人白眼。现如今,公子你终于,终于醒了,还能活动,还这么,这么活泼。临秋感谢老天爷,感谢祖宗保佑。”说完,他又磕起了头。我吃力的蹲起来,握住他的双手:“别磕了,再磕,我可就又躺回去了啊。”少年听完呆住了,两眼发直的看着我。
“不回去,不回去。我骗你的呢。”我放声大笑起来,少年见我大笑,他用力抹抹眼睛,也笑了起来。两眼如月牙,夭桃初放。
既然这不是梦,难道我,穿越了?我抬头观察周围,素锦床帏,雕花木床,美人屏风。身旁扶着的小凳,厚重的实木感。青瓦的地板,再看我身上穿着,竟是一件柔滑的灰鼠绸衣。我的头发长的都垂在地板上。天哪,我不会连容貌也变了吧。我站了起来,到处找镜子。
“公子,你在找什么?”
“镜子,镜子呢?就是,就是我想看看我自己,懂吗?”我问身旁的少年临秋。少年点点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手里端着一盆水。他把水端到我面前。说道:“公子,你以前不让我们在屋内放铜镜,用这个也能看。”
我凑近一看,好一个大盘脸,我抓紧少年的手,让他端稳点。仔细一瞧,柳叶细眉,温若似水,桃花脸,眼睫一眨,如女子般娇俏。不对,我为什么要说如女子般。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身上,某个部位,好像多个,一块东西。不可能吧,我伸手往下一摸。
一个软软的条状物,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赵鱼,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三好女青年,连公司的免费蛋糕都要蹭的人。穿,越,了。而且,重要的是,我变成了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