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随着父亲踏入门内,顿时眼前一亮,一阵喧嚣之声传来,只见大厅之中人声嘈杂,往来宾客与端酒上菜的仆役络绎不绝;
这底楼堂内均是小桌小塌,此时已是坐满了人;
正在好奇的四下瞧看,就见进门右手边一人一撩袍襟迈着碎步急忙迎了上来;
“哎呀呀,县尉大人。”
来到身前躬身施了一礼;
“县尉大人来此可是寻诸位将军?”
王允定睛一瞧,只见此人浓眉小眼,眼角偶尔闪过的一缕精光透露出一丝市侩精明,嘴角咧开带着谦卑的笑意,微微俯下身子,一袭白衣,外罩绿袍,头上戴着一顶绿色小帽,正是聚缘楼掌柜吕思齐;
王允见此人形容恭敬,又瞧了瞧他顶上戴的小帽,不知想到何事,涨红了脸‘噗嗤’一笑,又想到如此这般有失礼貌,随即敛住笑意转头看向别处;
王元凤不知自家儿子为何发笑,转头看了看身边俯身而立的吕掌柜,抬手回了一礼道:
“吕掌柜不必多礼,不知我营中部将可在?”
“在在在,诸位将军皆已到此,说是大人未到不敢擅饮,因此在顶楼席间等候。”
说罢一摆手,迈步前行;
“小人为大人引路。”
领着王允父子往侧边楼梯走去;
王允跟着父亲一路来到顶楼正厅,只见厅内灯火通明,人声喧嚣,两侧塌间安坐着约有四五十明盔明甲亮的大汉,众人不知讲到何事,发出一阵大笑;
见掌柜领着王元凤入了厅门,众人起身行礼;
“见过大人!”
抱拳道;
“诸位不必多礼,快快快入席安坐。”
抱拳回了一礼,王元凤这才扭头看看着吕掌柜笑道:
“还请劳烦掌柜的快些摆酒。”
“岂敢岂敢,大人安坐,酒宴片刻就到。”
说罢俯身点头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王元凤领着王允来到上首,令其坐于自己左手边,自己端坐于首座,望着众人笑道:
“诸位还请入座。”
待诸将坐下,这才指了指身边王允,说道:
“此乃吾子王允,生性顽劣不堪大用,今日让其作陪,还望诸位日后关照一二。”
“岂敢。”
“大人说的哪里话,公子面相不俗,今后必成大器啊。”
“是啊。”
听罢王元凤的话,诸将一个个择言夸赞起来;
“呵呵呵呵,诸位不必如此,此子自幼顽劣,不爱读书识文,我欲让其跟随左右熟悉熟悉兵事,因此今日特意带来与诸位一见。”
王元凤摆了摆手说道:
“自出城至今,未曾与诸位一叙。”
“今日在此设下酒宴,请诸位欢饮。”
“谢大人!”
众人谢过之后,王元凤正颜说道:
“今日回来我已面见县令大人,大人已令我统县中兵卒前往征剿贼寇。”
说罢看了看手下兵将,展颜自信一笑:
“前日已探明其虚实,我县中自有兵卒八百余人,平日又多加操练,想来一战可胜啊!”
这时,正挨着王允跪坐于下首的百户贾河正了正身子,拱手施了一礼:
“大人,前日探查之时我见贼寇在氓山上伐木建寨,寨墙高立,我等县中又无有车弩等攻城利器,急切强攻之下,怕是要死伤不少兵卒。”
听到贾河如此说,王元凤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你所言之事,亦是我心忧之事,手下兵卒尽是城中招募,虽说无兄弟者不取,上有高堂者不取,但若有折损,我心中亦是不忍。”
王元凤叹了口气;
“哎!看来此事倒是要好好思虑一番,不可急切冒进。”
正说着,只听右侧席间上首一人抱拳施了一礼;
“大人,在下倒是有一计,但不知可行否。”
王元凤定睛瞧看,正是手下一百户,名叫李兴,这李兴本为军中一伍长,自王元凤为太和县尉后每日操练兵卒,见其有勇有谋,颇知兵略,因此提拔为百户;
“子于但讲无妨。”
知道李兴心中颇有韬略,王元凤来了兴趣,随即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李兴这才安坐,见众人都望向自己,点点头眯了眯眼说道:
“那氓山贼寇不过三百余人,本是逃难至此,首领孟达又素有悔意,且近日来约束部下未曾下山劫掠,我料其寨中粮食必然不多,不若……”
见四周众人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县尉王元凤眼中亦是疑惑,李兴微微一笑,稍显得意的说道:
“不若遣人至寨中诈称官府想要招安于他,那孟达闻听必然意动,然后趁机将其骗出山寨……。”
眼中凶光一闪,右手抬起猛地一挥;
“宰了!”
随既抬首,见诸人皆是一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旋即望着王元凤说道:
“这样寨中群龙无首,我等再去击之,一战可定!”
说罢朝王元凤拱了拱手;
“大人以为此计可行否?”
恭声问道;
“唔……”王元凤皱眉想了想;
“虽说是好计,只不过。”
抬眼望了望李兴,见其正看着自己,却是不好再说;
“大人。”
正在这时,贾河拱手施了一礼,满脸不悦的看了看李兴;
“李兄此计虽好,然太过狠辣,我等既下书告知孟达想要招安于他,其后若是杀之,此为无信也。”
说罢看着王元凤说道:“请大人三思。”
“贾兄此言差矣,那孟达不过一乱贼,与乱贼何须言信义二字。”
见贾河说自己提出的计策太过狠辣,李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说道:
“贾兄莫要妇人之仁。”
“那孟达颇有豪杰之姿,虽落草为寇,却又不曾劫掠百姓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何以用此毒计杀之?”
贾河看了看李兴,转头向着王元凤抱了抱拳;
“大人切不可如此。”
“嗯……你等所言皆有道理,暂且容我三思。”
王元凤想了想,心中难以拿定主义,便摆手让二人先坐下;
正在这时,有仆役送上酒菜,待到为众人满上酒,王元凤端起酒盏望着满厅众兵将笑道:
“来来来,此事不急于一时,诸位先满饮此杯!”
王允自入席之后便一言不发,偷眼观看厅内众将,听到李兴贾河言到贼寇之事,眼中若有所思,看了看自家父亲,心中暗道‘那李兴虽说有些谋略,但此人心肠狠辣,做事有些不择手段’又望了望二人‘贾河行事却有君子之风’。
听到自家父亲劝酒,也同诸位一起举杯;
‘唔……也不知这酒味道如何?’
看了看杯里酒中略有些混浊,按下心中的嫌弃之意,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