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领着王元凤入了内堂,太和县县令周勃闻听县尉率人赶奔氓山探查贼寇之事已回,连忙整束衣冠出内宅相迎;
随着仆役刚一踏入内堂,就见周勃率着衙内众人出迎;
“见过大人。”
王元凤急忙拱手施礼,“下官奉大人之令前往氓山,今已探明贼寇虚实,正要报与大人。”
“元晦不必多礼,随我去堂内议事。”周勃扶住王元凤入了内堂,分宾主落座,“来人,摆酒。”
吩咐一声,周勃这才望着王元凤说道:
“元晦此去一路辛苦,但不知贼寇之事如何?可探明?”
王元凤听罢拱手一礼,随后说:
“我此去一路直奔氓山,今已探明作乱贼寇乃是一伙流民。”
环顾厅内,左右皆是县令心腹之人,只见右侧席案端坐两名文人,头戴儒冠身穿白衫腰系薄带,正是县丞刘峰与主簿陈圭,下手一人黑面短须,身披黑色官衣头戴獬豸冠,乃是县内法曹公涭;
“贼寇共计三百五十余人,为霞县庄户之民,只因不堪饥饿,后杀了庄主夺了粮食去往霞县内五铁山落草,声势浩大之时其众不下一千余人,附近县中多有饥民前往相投,后为官军所破,余等不敢相争,一路奔逃直至县北氓山。”
王元凤叹了口气,“农人不堪饥饿,无奈之下行此贼事。”
周勃听闻松了口气,招呼仆人摆上酒菜;
“元晦一路辛劳,此宴便为你接风。”说罢举起铜盏;
“诸位,请同饮此杯,为元晦接风。”
众人举杯相迎;
“县尉大人此去辛苦了,请!”
“请!”
放下酒盏,看了看左右,“虽说落草为寇,但也未见他们行打家劫舍之事。”
见席间仆役为众人斟酒,王元凤说道;
“哦,竟有此事,那贼寇何以为生?”众人听闻略感意外,县丞刘峰问道;
“听山下村民说,这伙贼人为首的乃是一名壮汉,身高不下八尺,使一柄大斧,甚是勇猛。”
见诸人不以为然,接着说道:
“此人名为孟达,本为田庄农户,只因佃租过高不堪饥饿,遂杀了庄主落草为寇,而后常有悔意,故而不曾劫掠百姓,只吩咐手下伐木建寨,开荒种粮。”
一边说着拿起木箸夹了些酒菜送入口中,“此人倒是豪杰。”
“略有豪杰之姿,但杀民之事终为贼寇之行。”
法曹公涭听罢笑了笑,“县尉大人切不可妇人之仁。”
“正是,虽未扰民,但行此等谋乱之事,本官定要清剿此贼以绝后患。”
县令周勃摆了摆手,混不在意。
“此事还要仰仗元晦营中诸位将士。”
说罢举杯,“诸位,来来来,再饮一盏,此事多赖县尉,你我共祝县尉大人早日为我太和县除去此贼。”
“不敢,若无县令大人与诸位善政,太和县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方今天下多有灾祸,时有乱民为患,我东阳郡五县之地唯有本县未曾有乱民之事,全是仰仗大人与诸位同心协力共行善政啊。”
王元凤赶紧起身躬身施礼,“我代百姓谢过大人!”
“哈哈哈!”听到王元凤如此,周勃满脸笑容的说道:
“吾何以当此,为官者主事一方便要造福一方百姓,如此才不枉圣人之训天子之托。”
周**身望了望案下众人,举杯相邀道:“贼寇之事便有劳诸位费心了,此事若定,我当上表郡守大人为诸位请功,来来来!满饮!”
众人听罢举杯起身,“明公仁德,我等愿为明公效死!”
待到出了内堂,见部下贾河正在院内树下等候;
“久等了。”
伸手接过仆役递来的马鞭,领着他出了县衙大门,“大人,贼寇之事如何?”
两人翻身上马,贾河这才问道;
四下望了望,王元凤长出了一口气,“县令大人令我统兵征剿。”
目下已是过了酉时,心中念着自家属下兵将,“走,随我先去营中,而后诸位同往聚缘楼吃酒。”
说罢调转马头打马便要前往军营,贾河听罢赶忙说道:
“大人离家多日,想必诸位夫人与公子必然想念,今日既已回城,应当先回府中歇息,饮酒之事明日也不迟啊。”
“我已言明,怎可失信。”
王元凤挠头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回营中率诸将先往聚缘楼,我暂回府报个平安,随后便来,如何?”
“甚好,那末将便先走一步。”
贾河听罢拱手施了一礼,打马掉头向城东军营而去,王元凤这才挥马向着城西自家府中归去。
马蹄踢踢踏踏的响起在青石板铺制的官道上,城西虽是县中诸位官员居住之所,但也能见街边小贩摆起小摊,稀稀拉拉的吆喝声传入耳中,王元凤坐在马上四下看了看,此时日头已渐落山,余晖洒在官道之上,百姓商贾们川流不息,想起自家夫人,王元凤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少爷,我听闻老爷已然回城,咱们还是速回府中吧,少爷,若是让老爷知道您又偷跑出府,小的又要被老爷责罚了。”
正在这时,一声哀求声传入耳中,王元凤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无事,爹爹回城必然要先往县衙与县令商议贼寇之事,此时定然去营中与诸将吃酒去了,你且勿要多言,本少爷听府中下人说今日城东勾栏新进来了一支清倌,据说是西边番邦之人,本少爷定要去开开眼。”
“吁。”
王元凤勒住缰绳,回头望去,只见两名小童从街边的巷子里钻了出来,一人青衣青帽,拽住前方白袍少年的衣角;
“允少爷,我看还是回府吧,若是撞见老爷,小的又得受罚。”
青衣小童哀声求道;
“王石头,要回你自回去便是,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本少爷岂能回去。”
挥手打掉青衣小童拽住自己衣角的手,“我可警告你,你回去便罢,切不可向我母亲报信。”
白袍少年没好气的数落道,“偷溜出府之时怎不见你多言,现在出来了又说要回去,就是你事多。”
说罢便要离去;
“少爷少爷。”
王石头追上自家公子,“我这不是害怕被老爷发现了嘛,勾栏在城东,说不定老爷现下也在城东,若是半路遇上,小的可要挨鞭子。”
哭丧着脸跟着自家少爷在官道边慢慢向前走着;
王元凤面色僵硬,提鞭一指,大声吼道:“王允!”
白衣公子顿时僵住身子,缓缓转过身来,见到后方骑在马上的身影,一颗心缓缓沉入谷底,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嘴角扯了扯;
“父亲。”
向后退了两步,一手扯住王石头的右臂,转身拉着小仆朝着巷子口飞奔而去,“父亲大人我先回府了!”
“王允,你给我站住!”
王元凤面色发黑,见到自己儿子夺路便逃,气不打一处来,“看我回府中如何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