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面色一黑,又见沈容正在朝自己猛打眼色,心下无奈,叹了口气:
“公子过奖了。”
又抬眼看了看秦青,拱手施了一礼,“但不知秦姑娘想要抚何曲目?”
“这……”
见这人好似胸有成竹一般,非但没有露怯,反而还问自己要何曲目,秦青一时拿不定主意,惊疑不定的看了看王允;
‘莫非此人真如沈容所言?’
沉吟了片刻,秦青抬眼看了看沈容,又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允;
这才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沈公子之意,那你就暂且一试吧。”
说罢低头想了片刻,眼珠一转,旋即抬眼望着沈容,眼中波光流转,抿嘴一笑缓缓说道:
“不若就以公子与青作歌。”
沈容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自以为秦青大约是倾慕自己的才华,这才有此言语,至于自己的才华是真是假,早已被其抛之脑后;
想到这里,面色涨红的望着秦青,眼里满是柔情;
秦青暗自一笑,这才转眼望着王允说道:
“请。”
王允瞧了瞧沈容,见其满面柔光的盯着秦青,叹了口气,端起酒盏小酌了一口,点了点头道:
“既如此,待我稍想片刻。”
说罢端着酒盏低头渡步不语,皱着眉头细细思量;
绿蝶见自家少爷正要出风头,此时也是兴奋不已,小脸蛋红扑扑的,直盯着自家少爷;
这时柔儿已是在内堂取了琴回到了厅中,见王允正于厅内渡步,皱了皱眉,却也并未多说,轻轻将琴摆在秦青案上,躬身一福退到身后;
“有了。”
点了点头,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盏扔到一旁,上前一步吟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看了看沈容,接着道: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又见秦青一脸惊奇的望着自己,心中也是暗自得意了片刻,转身又走了两步;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吟罢朝着众人躬身一礼,回到塌间端坐不语;
霎时间,堂内鸦雀无声,众人一脸震惊的盯着王允,沈容虽早就知道王允胸中颇有才略,但此时亦能感觉得到此诗乃是难得的传世之作,故而也是被惊的不浅;
陈琳举着酒盏,目瞪口呆的定眼看着王允,上下不停的打量着,好似今日才真正认识他一般;
秦青亦是美目流转,紧紧盯着王允,惊异之色溢于言表;
王允偷眼瞧了瞧,见众人神色各异,心下暗自偷笑:
绿蝶满面崇拜的望着身边的王允,绕是王允脸厚,也是被瞧的不好意思;
“绿蝶,你这般盯着我做甚?”
转头看了看,见她小脸涨红兴奋不已,这才故作镇静的摆了摆手,小声说道:
“你家公子之才你还不知吗,不需如此惊讶。”
“公子,您真是太厉害了,随手作了一诗便惊的他们如此呢。”
绿蝶激动的说道;
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正想喝点酒润润嗓子,又想到方才自己为了装样子把酒盏给扔了,此刻若是再去捡,岂不是有损自己高人的形象,旋即瞧了瞧绿蝶案上的酒樽,一把抄起喝了一口;
柔儿在秦青身后也是哑口无言,心想此人虽说无理,但是这才学倒是高的很;
“此诗,真是佳作。”
秦青旋即展颜笑了笑,“适才奴家无理,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说完起身便要行礼;
“姑娘不必如此,在下献丑了。”
王允见状客气了一句;
“哈哈……秦姑娘,我这贤弟之才如何?”
沈容见此哈哈一笑,点了点头问道;
“大才也!”
秦青亦是点了点头;
“如何,在下哪里敢诓骗姑娘。”
沈容得意的笑了笑,又想到诗中之意乃是在暗指自己对秦姑娘的殷切之心,不由得有些脸色潮红,偷眼瞧了瞧秦青;
见秦青正在好奇的打量着王允,“此人不是公子府中下人,何以以贤弟相称?”
又转头看着自己问道;
沈容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适才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唤了一声贤弟,若是让秦姑娘识破,王允岂不是要怨自己;
连忙说道:
“我与其自幼便朝夕相处,故而以兄弟相称。”
“哦?”
秦青疑惑的看了看二人,点点头不再多言;
“既然公子作了如此佳作,奴家便为公子抚琴一曲,以祝酒兴。”
说罢俯身转回塌上坐下,拨弄了两声;
只见秦青十只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琴弦,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顿时传来,仿佛汨汨流水,时而忧伤淡淡,时而清亮明快;
琴声连绵回响,久久不绝,起手落手间,颤动心弦。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秦青抬头望着众人微微一笑:
“奴家献丑了。”
沈容抬手一竖拇指,“早听闻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果然如此!”
大赞道;
“公子过奖了。”
秦青朝沈容点头笑了笑,又转头看了看王允,见其正在自顾自的饮酒,好似并未听到一般,不由心中暗恼,“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嗯?”
听到秦青问自己,王允一愣,又望了望沈容,眼珠一转:
“在下自幼跟随公子身边,无有姓名,姑娘不若就叫我阿大吧。”
“阿……阿大?”
秦青一愣,转头看了看沈容;
“呃……”
沈容尴尬的张了张嘴,“姑娘便叫他阿大吧。”
“……这位……阿……公子。”
秦青实在是不知如何称呼,便仍旧是以公子相称;
“奴家适才所弹曲目,公子以为如何?”
“唔……甚好甚好。”
王允端着酒盏,尴尬的点了点头,方才自己顾着饮酒,平日对这古代音律之事又没多少兴趣,故而秦青一曲抚过他也没听进去多少;
见王允如此敷衍,秦青暗中皱了皱眉,心中只觉得此人定是恃才傲物,瞧不上自己这琴艺;
又转头对沈容说道:
“不想公子府中下人都能有如此才学,奴家真是大开眼界。”
“哈哈哈……”
沈容挠了挠头,“秦姑娘过奖了,只是我这贤弟平日里喜爱此道,故而多有涉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