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口水咽了几下,好似找回了说话的语气道:“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找到我,这个世界太小了。”
火麟儿道:“你是人,还是鬼呀?”
“呵呵,呵呵。”他干涩的嗓子发出难听的鬼嘶声,谁知道鬼会不会发声,道:“我当然是鬼,你见过活人活在这活死人墓?”
说不定人家心情好,好这里度假来着。虽是这么胡乱咕隆着,却不敢说出口,双手牢牢地扣住饮血,琢磨着这人的方位。
“你怎么不说话,快说话。”
火麟儿可不敢说话,沉住气躲在一边。
“小丫头,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打你。左腿跳环穴。”
破空之声伴随着火麟儿一声哀嚎,捧住双腿可劲儿的揉着:“会不会好好说话。”
“右腿环跳。”
火麟儿知道这人是言行法随,下意识地要躲,右腿刚跨出,直生生跪在地上,重心一低,整个人在地上打了个滚。
“接着玩。”
“停。停。停。不要玩了,我不跟你玩了。”
“你敢不听话。小丫头,我发明过一千种让人惨死的办法,距今为止,我用了八百二十三种,剩下的一百七十七种在一个人身上会出现那些反应,我也很好奇。”
惨无人道,火麟儿现在是没有去路,又正好遇到一个疯子,而且还是一只久未见人,已经趋于疯狂的疯子。
“你要是真用了那么多办法杀人,不就死了很多人,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么回事?”
话一出口,火麟儿就后悔了,这人是轻易惹得的,没想到对方却并不生气:“第一个想法出现在我十岁那年,我记得那天赶集,铁器铺子开张,我爹还是铁器铺的掌柜。我娘追着我喂饭,没吃,被爹打了一顿,坐在屋檐下,看着一堆人往铁器铺子里钻。老黄狗还活着,一直叫着,加了二斤铁打滑犁的二阿爹还在里面和爹讨论价格。他说:‘楼老板,乡下挖土的就带了这些新鲜出土的土豆,还有十文钱,你就拿着。’我爹拿着半箩筐的土豆,没敢收。那年发了大水,冲了好多房子,房子刚修好了,日子过得艰难,想要靠帮邻居犁田赚点力气钱,拿了家里的一口破锅来打铁。我爹收了,没要他的钱,二阿爹过意不去,非要拿才收的土豆还换。那时候我也小,不懂事,望着土豆不吃菜糊糊。阿娘生气,钻到厨房里操持。二阿爹的钱还拿在手里,进门的人一把拽了过去,冲我爹说:‘楼大老板,有钱了怎么不还呢?就这点,我看你们还是从这房子搬出去吧!’这人长得很丑,身上的肉一堆一堆的就像堆起来的肉包子,很恶心。我爹没钱呀!怎么办,他们就把我娘带走了,我爹爬在地上,家里有些什么都被带走了。老黄狗挨着我,我挨着我爹。二阿爹也被打了,半筐土豆和十文钱银子都没有了。我唤起老黄,一起追过去,老黄跟着我后面,一边走一边喘。它老了,也饿急了,一身的骨头嘎嘎做响。娘在前面又哭又喊,我害怕极了,冲过去抱住她,死不放手。然后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被掰开,很疼但是我更害怕没有娘亲。就这么咔嚓咔嚓,好像是老黄骨头碰撞的声音又像是我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老黄就在我的旁边倒下,我看着它被剥了皮,放在铁锅里煮,那味道很香很香。我饿急了,却感到很恶心,那味道是老黄身上的。后来我就在想要是这些人也被狗吃了是什么感觉,再后来我就养了好多狗,把这些人放到狗圈里,老黄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吃回了他的骨肉。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呀?”
火麟儿咽了口口水,不敢说话,一转念只想到这人肯定是疯子,疯言疯语不足为信。
“丫头,跟你打听个人?”
“谁?”火麟儿下意识地回答了,立马捂住嘴,不敢多说。
“一个老不死的东西,瓜州老怪物,江湖上人人都叫他什么来着,哦。多少年了,记不清了,好像是临安先生,这老怪物就是这副样子,装好人。”
“没听说过。”
“我这么说,你不明白。我叫他瓜州老怪物,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正好就在瓜州。那一次怎么来着,对了为了去抢一只奇石,叫做棺璧窑,你这么大的年纪肯定没听过。我就说给你听听。棺璧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就是棺材的意思,给死人睡的,人死了就是要躺在棺材里下了土就和尘世里的纷争说再见了。棺璧窑就是这么个作用,唯一一点好处,它可以使尸体不腐不坏,还有人说能让死人活过来。就这一点好处,这老怪物和我眼光一样,都看上了。其他的武林喽喽,功夫实在是太差,我不放在眼里。老怪物和我不一样,脑袋瓜特灵。他看上了棺璧窑又怕打不过我,就到处散布我要去瓜州的消息。死在我手下的人也就死了,那些没死的非要来送死。那段时间我杀了很多人,心情不好,老婆和儿子一起死了,我就在想他们会不会一起去找阎罗王说情,今生做不了母子来时还要做亲人。想着想着,我就去找他们。去哪里找呢?去了阎罗殿,回来就只有一条路,在世为人,只有到娘肚子里去找他们。我找了很久没找到,有人说找到棺璧窑也许就能让死人活过来,棺璧窑在瓜州。我也不知道谁说的,等到了瓜州,没找到棺璧窑却遇到了老怪物。老怪物要为那些有的没的主持正义。可笑得很,老怪物就是个道貌岸然,假途灭虢的伪君子。他想借我的手杀了这些相同他一道抢棺璧窑的人,想了这么多年才想明白,不容易。”
“瓜州在哪儿?”
“真的和假的。老怪物引我去的地方不是真的瓜州,而是一处造出来和瓜州的传说很像的地方。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一定想问。简单的很,我当时居然没有看破,棺璧窑真的在瓜州上,而假的瓜州上没有棺璧窑。”
“假的又是怎么来的呢?他去过瓜州?”
“他?他要是真的去了,又怎么会放出消息来引诱我去。老怪物,想知道我身上有没有打开前往瓜州的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证明瓜州存在的钥匙,没见过,但是我去过老怪物的藏书室,获取过他的最高机密。”
“是什么?”
“我不知道,就算是亲眼看见了,也不知道。所以我才叫他老怪物,就算你揭开了他的面纱也不会知道老怪物到底要干什么?”
“他总该有个名字吧?”
“所有人都该有个名字,索性就叫他老怪物吧!”
火麟儿汗颜,说来说去,实在是不明白他在讲些什么。烦躁的走动,加之不厌烦的絮叨,一遍一遍重复些江湖往事。火麟儿听得不真切,大约是叙述他和这位老怪物的恩怨。
这位老怪物,暂且这么称呼,来历非常奇怪,因为他不曾真正出现过。所有涉及他的故事里,这个人就如同一个影子一般的存在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他策划实施过多起没有目的,没有理由可追溯的事件。由于没有熟悉人物的出现,火麟儿实在是理不出头绪,只能归咎于故事太远。唯有一件是火麟儿能够理解的。
这件事和早已灭国的大周王朝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这位不明身份,暗中与老怪物较劲的楼姓怪物曾经潜入过老怪物的秘密基地。他将看到的归为能够理解和不能够理解,其中一件不能够理解的事正好关系到大周王国。
他曾一手策划一位大周****西游列国,爱上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国女王,娶女王为妻,并且带回大周继承王位。这件事在老怪物所有能够解释得清楚的事情中显得莫名其妙。一个欧系美人和一个东方王子之间的恋爱究竟能够产生何种利益,目的何在。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老怪物的收藏里记载得最多的居然是最不可信最空无缥缈的东西---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