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太大,两人说的话大概也不能都入了彼此的耳朵。齐禹舟拿着簪子递给火麟儿,她瞧了一眼,摇头:“你送我礼物干什么?我有这东西,不必再拿来了。”
齐禹舟看了看簪子又看了看她,再次递上:“这是我在梧桐树下拾来的,那****酒喝多了,怕是没注意到。”
喝多了酒,一听到这话火麟儿脸红到脖子根儿,喝酒误事,还真是历来如此,还被人提起来,实在是难堪。便打算抵死不承认:“我没遗失过发簪,这个怕是你记错了,我喝酒之时都是循规蹈矩的,什么丢三落四的都不可能的,你记错了。”
齐禹舟见她两腮通红甚是可爱,发髻也打理得小巧,配了几颗珠子便没有其他饰物,这一柄叶瓣的发簪却是真的相得益彰,不自觉伸出手去要为她攒上。火麟儿见他来势不对要躲,却听他说:“要乱动了,头发可就全散了。”
仪容很重要,于是火麟儿也没闪。一道闪电下来,映出齐禹舟一张发白的脸,唯有两颗眼珠透着难得的坚毅,此情此景却真是醉人。
他为她插上发簪,轻声道:“麟儿,不如留下来吧。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好像突然感觉到冷意,火麟儿连忙退出了齐禹舟掌控的范围之内,在这里就要好生地保护自己,莫要忘了他也是个实打实的武将。
“什么话?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齐禹舟望着她,她也没回避:“你还愿意嫁给我吗?”火麟儿一口气还没顺下去,把自己给隔住了。齐禹舟道:“现在我知道你的答案。但是麟儿,我想告诉你的不是骗你的话。我知道你是一位好姑娘,受不得约束,也和这里的其他人不同,追求也不一样。正是如此我才想对你说这句话,要的也不是你的答案。如果你累了,走不动了,想要回头,我会帮你。不管以后你会遇到多大的风雨,这里都是你可以依靠的,我相信不仅是我还有小眉都会这么做,你记着就好。”
说这话的齐禹舟似乎和平常的他不一样,这个承诺又意味着什么呢?他是不是嗅到了会发生什么?
雨在这时停了,齐禹舟道:“送你回去。”
其实他是个什么人在火麟儿心中是模糊的,柳叶夫人是什么人也是不清晰的,唯有看得见的韩柳眉却是难得的单纯,难得的真心,她倾心爱上的两个人也不会辜负她的一番心意,都不会差。
突然想开口告诉他柳叶夫人留下来的故事,开口道:“其实真心真的难得,难得才显得可贵,你对柳叶夫人的情分也是,对齐夫人的想必也不会太差。”
骤然听到这个问题,他应该是包藏着各种情绪,稍微发作也在预料之中。酝酿好接受暴风雨之时,却见他从容答道:“真心本来就是要拿真心来换的,我心里明白。当初和柳叶在一起的时候,我错过太多,对她的真心确实少,多半都耗在猜忌里了。现在小眉捧着一颗真心来见我,我却怕了。终究我还是遗失了自己的那颗真心,却不知道在哪儿了。”
“火里面救出什么了吗?”
“你都知道了,嘿,其实没什么,早就该一把火烧了,只是我下不去那个狠心,总以为她还在,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她早已走了。”
“是桑阙吧!”
齐禹舟露出一丝诧异,火麟儿却是后悔漏了嘴,他却没有追问:“我原本以为,一个女子只要成了家,终究会变成一个好妻子的,所以即使当初知道她心里住着另外一人还是下决心娶她。终究她与别人不同,我待她再好,也只能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憔悴,我心里不愿承认也就纵了我母亲那一套说辞。当初要走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是个坚强的女子,懂得自己的心了,就会勇敢地去追,留不住她我也不会阻止她。只不过当年的事牵扯了太多的恩恩怨怨在里面,我至今没看明白,她最终也没能如愿,桑阙如今也还守着她,即便是她早已走了。我们之间的误会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爱情这东西只要接触了就跟上了瘾一样,即便是痛着也是舒心的。”
他也知道,那么再和他说留下来的东西只会亵渎了真心,只要他自己想明白,其实比真相好接受得多。火麟儿想到小翊,多问了一句:“齐夫人呢?”
齐禹舟终归露出了一丝愧色:“小眉对于我来说是可贵的,只是一旦尝过爱情的滋味想要爱上另一个人太难。我会满足她的一切,也许跳过了爱情那一段,我和她才是真正适合活在一起的,她知道我也知道。”
“桑阙呢?现在在哪儿?”
“他,他是最可怜的,我不会告诉他柳叶的心,但是我却做不到明知道得不到却还是坚守。要找他只需要沿着北国的雪,一直到柳叶的墓前,开满芙蓉的地方,大约就是他陪着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