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军队行至此处已经是疲惫不堪,连连征战更是雪上加霜。北国寒冷,南国炎热,水土不服,疾病盛行,军中更是人心惶惶。再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北国兵已无力厮杀,只能困守外围。可惜兵家大忌切不可孤军深入,后继补给必然消耗惨重,得不偿失。”
“若是我们多守几日,他们必定自行退兵,不必作战。”
“小伙子,想得简单。敌军一路杀来,烧杀抢掠,多少城池被毁,百姓蒙难,如果将军固守不出,是可保一方的暂时安宁。北国军一旦退兵必然会保住得来的领土,到时候虎口大张,割地赔款不过尔尔,所得绝对利于行兵打仗。你可知数万军队一日需要消耗多少银两,常年征战莫说是一个游牧小国,纵然是一个****上邦也得玩完。此消彼长,可见他早已是虚张声势,绝不会再进一步。可惜没有一场大胜是顶不住这个局面的。”
少年惊叹一声,却也不得不佩服先生目光长远。
“我徒弟这种小把戏,你倒是可以学学。造谣会吗?贵医药会吗?坐地起价会吗?埋火药会吗?号召群雄一锅端敢吗?首尾两头并驾齐驱你可敢较劲儿吗?小伙子,你得和我徒弟学学,再好的局面等不得,得用催化剂来一下,自然这赢面不就回来了吗?你看那个拿着凤月戟的就是我徒弟。”
少年又被他的话给震了震,脱口道:“凤月戟是敌国统帅的兵器,怎么会被你徒弟拿着?”
“我看上那东西送给我徒弟当礼物,自然得叫他自己去取了,否则我教的一身本领全无用武之地,还教他干什么?”
说得很对,少年搜寻着战场上那一抹修长的身影,挥舞着凤月戟,威风凛凛地与敌军交战,身后跟着的却是南国的将军,战场肃杀,分不清凤月戟在何处。再回首,先生已经大笑摇着一把蒲扇远去。
少年不得追,带领众人杀下山去,赶上了一场胜仗。
北国兵败,大将军带领众路兵将乘胜追击,硬是将北国人赶到了疆界之外,自此南国与北国结下了硬梁子。俗话说债多了不压身,再次重铸北国防线却是必然。
少年却跟随其父返回大都,多次询问当初是如何得到发兵的命令?又是如何会师众路兵将,皆是不详。大约这是凤月戟带来的一件好事,第一便与战乱联系在一起。
而后少年随父驻守边境,多次与北国王子交手,都是些小打小闹,终究是保得一方安宁。而后少年多番追查当年的战事,却只是得到些零散的消息,从那一战留下的痕迹来说方方面面都布置得全面,而所有的功劳却归功于离战场最近,困守樊城的将军,也就是少年的父亲。而将军连发的数十道密函,送信的小兵却是没有一个回来,如何促成战局却成了谜团。当初那位手持凤月戟斩将杀敌的少年英杰却是不见了。少年随父驻防,想着终朝有一日会战场重逢。
边境苦寒,战事多变,少年之父献身沙场,少年亦受伤,不能再守受命回都,领了一个闲职,闲赋在家。友人常来常往,舒解了一番心事,来年便出门游山玩水。征战沙场尽是为了守卫这大好的河山,河山易毁不易守,将近大半年重游临北边境,已是物是人非,当年的劲敌却是壮大,往事不堪回首。
遥想起附近名山有玉清一座,连绵数十里,最是美景别致,可惜山路险峻,前山尚有人攀登,后山却是无人问津,而后山之境远比前山更为壮丽。友人曾说玉清山上有座青云观,观内珍藏着道家典籍,很是难得,其中更有一部分是绝世孤本,值得一观。既然游到此处,自然不辜负美景,取道后山登山。
山路常年无人走动,野草遍生,举步难行,幸亏少年武人体魄尚能行走,随从却是依照少年的意思走的前山。玉清山虽险却不是最高,按照前山路径不过一日路程,晚间行至道观可以留宿数日再准备回程。以至太阳西斜,少年见前途却是遥遥无期,隐约间能见着月光下的塔尖,方向却是没错。夜间山路更是难测,再加上多年征战,夜幕降临之时难免避不开昔日的人与物,伤怀伤身。好在一身本领,又做好了准备,歇息一夜再走不难。
第二日清晨却是起了雾,伸手不见五指,辨不清方向,少年不敢乱走。着急之时却见一阵风吹过,露出建筑一角,打定了主意往那边走。看似近实则远,等真走到了近前才发现前面是一处屋舍,就地取材搭的是一般山民的房子,只是有几处雕刻不同,不似事物,倒有几分像文字。叩门访问,出来应门的却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过的脸,瞬间火药味四溅。
少年从未想过还会再遇北国王子,而且竟是在山野之中,于陋室之中。少年恨得牙痒痒,另一位却是怒视一会儿,换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洋洋得意地走回去,丢下他不知向谁讨债。
走进屋内,一见的却是当年战场之上那杆具有标志性的凤月戟,立于正中央,摆设具有相当地武人格调。少年却是惊讶,亦喜亦忧,喜的是可以再见那位少年英杰,忧的却是那人怎么会结交敌国的王族。
这样的心情难免流露于表面,直走向那柄凤月戟,刚要伸手去拿,一根木棍笔直横过来挡在他面前,北国王子言道:“在这里做客的,不要乱动主人的东西。”
换谁来说这话都是可以的,偏偏他不行,少年一听,早压抑在心中的恨意,一并迸发出来,反手去夺他的武器,顺手夹杂几分拿捏之法直取他命门。交手这么多回合,各自的实力也是了然于心的,少年料定这几招不过是能与他平分秋色,哪知一出手,却占足了赢面。少年虽自负却知道这不是来源于自己功力的精进,那么另一方面就是他负了伤。杀了他胜之不武,不杀他对不起一同征战的战友,少年不至于现在动手却要给他个警醒,杀杀他的锐气。
北国人落了下风,也不输气势,两人僵持之下却听到一声呵斥:“住手。”
一双纤细的手扶起他,还坐于旁,一双妙目落在少年身上,四目相对,却恍如隔世。少年喉咙干涩,一时没了言语。望着少年的女子却是尴尬,进退不得,两人齐声:“你。”再道:“我。”都是不得,最后相视一笑。
看得一旁的北国王子大是不解,问道:“你来看我,我好开心,还以为你生气了,不来了,快坐。”眼疾手快,挡在两人中间,却被后面的少年拉着。
少女也不理会他的阻拦,反而越过他与少年交谈:“我们有许久未见了,你写的信我都收到的。我们出去说。”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幼时就有交集,只是后来两家搬离,才有了许久的不见,后来重回之时,他曾与她话别,有书信来往,至今怕是有许久未曾见过,一年丧期,阻隔了许久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