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木、断刃，大地上满是被利刃侵蚀的痕迹，百米之内，尽是狼藉。很难相信这是两个少年在顷刻之间所能做到的，更何况根本无人见证，早在两个少年见面之前，这片区域已经空无一人。
“真不像你。”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人：“居然会做这种蠢事。”
“或许，”风念殇皱眉，之前强大的气旋压迫他的五脏六腑，他勉力站直，腥红的鲜血从嘴里流下。他看着那滩血，竟是露出冷笑：“成为风念殇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若你不是风念殇，你还有命在？”晓光撇过地上的断刃，黑色的切口上残存了他的金色——若不是他在风念殇发动的瞬间打断了那些飞刃，风念殇的身体就被切开了。
“吶，还想打么？”少年看他仍不肯放开执剑的手：“冷静、果断、忍耐，你是我见过最合格的暗杀者，命悬一线仍沉着冷静，遍体鳞伤却决不放弃.......但，如今为了你那小小的叛逆送命？”
叛逆么？风念殇的视线模糊了起来，他仿佛又回到那在未成为风念殇的时候，他仍是能够站在阳光下的男孩，是家族里最有希望站在顶峰的人，事实上那时他已是风光无限、万众瞩目，他本不该在黑暗中苟活，若不是那时他任性地做了一个选择.....
“居然会做这种傻事，真不愧是她的传人啊......”那柔和的白光从黑暗中亮起，那个强大陌生的男人修复了他流血的心口白色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看在她的份上就送你一条命吧！当然了，命不是白给的.......”男人轻快的声音夹着玩笑般的语气，言语中是说不出的诱惑：“吶，成为风念殇吧！”——
“你到底怎么了？”星宇浩看着面前那个人影，赤色的气旋凌乱地波动，妖艳的红光忽明忽暗，那几乎透明的人影抱着头喃喃自语。
真的有那么严重么？星宇浩皱起了眉；他实在没有想到随口的一句话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甚至以为对这个杀戮无数的家伙而言这不过是句玩笑，但是.......
没有心的家伙真的能为了一个人坚守万年吗？甚至化为信仰在万年的孤独与黑暗中守下去吗？如果它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和那人见上一面的话真的需要滥杀无辜吗？而且那人要真的是一个人的话.......
怎么可能见的到的呢？一个人怎么可能存活万年？
但，如果只是作秀的话，这反应是否太夸张了？可，为什么我能感到它的不安呢？那些红色的气旋.......
如果这是一个谎言，那么它漏洞百出，因为它之前的所作所为与此无关；如果这是一个事实，那么它毫无意义，因为它根本不可能见到那个人......
“真是，别摆出一副弱者的样子啊！”星宇浩望着那若受惊的小兽般蜷缩一块的鸿影，不禁握紧了手心：他一直都是下不了狠心的人，无论对人对事他都希望留有余地，虽然鸿影之前做的事很过分，它的观念也和自己格格不入，但它好歹救过自己，无论出于怎样的目的这也无可否认，而现在它这副样子什么都不做真的好么？
手心里传来一阵刺痛，他又犹豫了。他有时候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两全，但对面这个既是仇人又是恩人的家伙自己该如何应对？或者说，自己能做什么呢？
有冲上去打破它一直坚守的幻想还是嘲笑它不切实际的坚持？
不切实际的坚持.......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他咬紧了牙——既然活着就不该沉浸在虚无的幻影，既非现实便该打破！
“鸿影！”他喊道：“别傻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你想要见的那个人——人不可能像你那样活着！”
——
“你到底在坚持着什么？”金色光芒映入眼帘，风念殇睁开眼，却看见身下浮现一个治疗灵阵——明皝族的灵力带有极强的侵略性，直接入体伤害极大，只有能引发天地律动的“阵”除去对人体的伤害才能起治疗作用。
“难道只是为了得到违逆殿下志愿的可笑快感么？”晓光继续道：“我以为你不会和云庭那笨蛋一样陷入愚蠢的叛逆期。”
“别把我想得跟那白痴一样，”风念殇正色道：“身为剑士要有一个值得挥剑的人。”
“愚不可及，杀手不需要感情，这样你的弱点暴露无遗。”晓光冷哼一声：“这句话明明被你挂在嘴边，现在你要做个有感情的人？”
“暂时做一下。”他摘下面具，被长发遮挡的脸隐隐透出与风念殇相饽的温婉：“做曾经的我会做的事。
“那么你是不肯跟我走了?”晓光的声音冷漠起来：“你可知道忤逆殿主的后果?”
“无非就是生不如死，”风念殇轻笑：“当我第一次握剑时便已经将生死置身事外。”
“这就是你的觉悟么？”晓光伸出手，金色的光芒仿佛耀日一般……
——
“你给我闭嘴！”鸿影一把冲上前去，星宇浩只觉一阵微风掠过，鸿影对着他大喊：“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你以为我是凭空而来?是她带我来到这个世上！”
“你以为我就那么喜欢你们人类那肮脏的灵魂?还不是为了得到守护她的力量！”
“你以为我喜欢缠着你?还不是因为那家伙藏着她！”
“她……真的那么重要么?”星宇浩见它反应如此激烈，本要恼火，但见到它脸上那落魄的表情，心还是软了下来——一个为此而生的家伙一旦失去活下去的意义一定很痛苦吧？
“我答应你。”
“你说什么？”风念殇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一向冷漠的他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今日就当我没见过你。”晓光转身。
他叫住了他：“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他实在不相信这个为御霄殿主唯命是从的人会反抗他的那个人的命令。
“因为你做到了我当初没有勇气做的事”晓光淡道：“在那人站在我面前时……”
“我希望我能回报这份勇气。”
——
“你这是在可怜我么？”鸿影露出了不屑的目光：“以为我会接受你的伶俐?”
“这不是伶俐，而是尊重。”星宇浩正色道：“无论它是这样的病态，能够坚持这个信念本身就值得尊重。”
“姑且和你一起试试吧！”
因为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值得为z之奋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