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怿在外面接过电话之后,看了一下表,感觉时间还很充足。他就直接开车到一家文具店,买了些文具就去了之前他曾光顾的那所学校。
一路上看着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荒瘠的拉萨河谷,他真的感有受到:时光的残忍之处,正是在于它只能带你走向以后,却再不能带你回到过往。
同样是蓝色的天,白色如洗的云,可在那些枯黄的树木与衰草的烘衬下,反而显得格外的荒凉和凄楚。这难道真的是第一次遇见她的那个地方吗?鲁怿看着眼前的一切犹如隔世般久远。
他继续开车向前驶去,他不明白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重温、祭奠还是对他当时的不辞而别进行一次心里上补偿?但不管怎样,他还是站在了那扇紧闭的铁门面前。
当他鼓起勇气准备敲开那扇门时,那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刚要走出来的女老师,被站在门口的鲁怿吓了一跳,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梅朵老师,你怎么了?”紧接着一个声音就从铁门里传了出来。
“你找谁?”恢复过来的梅朵老师,见同样惊呆在那里的鲁怿并没有什么恶意,就问了起来。
“我……”鲁怿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才让大叔就从铁门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年青人,你真的很长时间都没有来这里了。来,快请进。”才让大叔热情地把鲁怿请到了学校里。
梅朵第一次见鲁怿,她也很好奇地跟了进来。
“梅朵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鲁怿,就是他用他博大宽广的爱心,为我们这里的孩子买了现在都还没有用完的学习用品与用具。”才让大叔通过向梅朵介绍而表达整个学校对鲁怿的感激之情。
“你就是鲁经理?太感谢你了!我们这里的学生都会永远记得你和叶老师的。”梅朵终于看到了这个在她请假之后不断支助她们学校的大恩人,她也很兴奋。
“大叔,我这都是微薄之力。您要是这样的话,我都有些自惭形秽了。”鲁怿觉得他受不起这样的感激。“对了,大叔这是我这次送给孩子们的东西。”
“是吗?太感谢了!梅朵你快接着!”才让大叔连忙表示谢意,并让梅朵接过了鲁怿手中的所有东西。
“谢谢了!我代孩子们感谢你!”梅朵老师说着就提着那一大包文具离开了才让大叔的办公室。
之后,才让大叔就和鲁怿一同攀谈起在拉萨办理分公司的事情以及这次来这里的缘由。才让大叔也顺便提到叶少楠在这里以及回北京的情形。
“鲁经理,我这儿还有叶老师走时忘了带走的东西,麻烦你送还给她吧。”说着梅朵老师就拿着一沓贺卡之类的东西和一个U盘进来了。
“叶老师人不仅长得漂亮,心灵好,手也这样的灵巧!看她做得卡片多精美呀!她一定是用来送朋友的,可她忘了带走它们,她一定会感到很可惜的!还有就是我和这里的学生也给她做了一个卡片,希望你能送给她。她的手机回北京以后就打不通了,她的具体地址,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无法给她寄过去。你们都是好朋友,你能替我们送给她吧?”梅朵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鲁怿说道。
鲁怿一听是叶少楠的东西,他的心“咯噔”一下就难过了起来。梅朵看到鲁怿表情的细微变化,不由问道:“你有困难吗?”
“不,没有!我会想办法送给她的。”说着鲁怿就站了起来,从梅朵手里接过了那些东西。
“那太好了!最好让她也给我们回个信!就说我和孩子们都很想念她。”梅朵现在终于能和叶老师联系上了,感到很是高兴。
“说起回信我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邮局里有一封叶老师的来信。可那里的人在章多村没听说过叶老师的名字,就以为是封寄错了地址的“呆信”,就没有派送。直到叶老师回北京了,我正好到邮局办理一个挂件,结果无意间看到那封闲置在一边儿的信。想着梅朵会有叶老师的联系方式,我就拿了过来。可她也没有她的确切地址,于是这封信就一直放在我这里了。正好你来了,梅朵也提醒了我,你就想办法把这封信也寄还给她吧。顺便带我们向她问个平安、吉祥。”说着才让大叔就从抽屉里翻出在已搁置了快有一个多月之久的那封信。
鲁怿与才让大叔与梅朵告别之后,他心里无端地变得格外沉重。叶少楠的手机肯定换号了;叶少楠的具体地址他也不知道。他拿着手中的这些东西,就像拿着他与叶少楠之间的感情,他无法割舍却也不知道又能将它们安放在哪里?
他默然地开着车,看着前面暗了下来的路面,他才发现他忘记了开大灯。于是脑中一片混乱的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他打开车内的灯,下意识地盯着叶少楠制作的那些卡片。看着那精致的封面,他忍不住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副用唐卡涂料绘制的各种画面,鲁怿看得出来:给钟颉的是布达拉宫、闻欣的大昭寺、林晓音的是拉萨河谷、莱昂的是羊卓雍湖。而当他打开那个呈现绒布寺画面的卡片时,他的心被一阵痛苦划过。虽然叶少楠并没有标注给他的名字,但那在面向珠峰渐飞渐远的鸽子下面,清秀隽写着一行小楷:誓言……逝焉……饰掩……2010.11.20
鲁怿一下子明白了叶少楠不是不小心把这一切落在了这里,而是她不敢再对有他的过往有任何的触碰。终于感知她曾在内心有过极大的掩饰过后,他不由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而在这时他之前插进USB端口之上的U盘,从车上的音响里流淌出一首清亮、哀婉的歌声。鲁怿慢慢听着这首《Heartbeats》,眼泪缓缓地随着歌声里起伏的情感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