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博雅开始了忙碌,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的忙碌。叶家起初是有些担心与反对的,但经过博雅推心置腹的劝说与保证,也为了不伤少楠的心,叶家也就勉强答应了。
接着,张博雅又慢慢地向博健提醒他与少楠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情感。特别是在一些市俗的眼光下,少楠对博健的付出和帮助在整个小城已被传扬的沸沸扬扬。同样博健也碍于人们的这种看法以及在心里那种潜滋暗长的对少楠越来越多地依恋,也使他慢慢地接受了姐姐的暗示,答应了与少楠的婚事。但在他的心里,肖娅娟依然还是他内心一种理不清的酸楚。因为他不知道娅娟为什么悄悄地远离了自己,他不知可否地以为娅娟是因为少楠过多地介入而故意疏远了自己。于是在心里却是深感对不起娅娟,但他也不忍心伤害少楠。所以所有的一切他只是沉默着,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此时的娅娟已经与一个军人订婚了;他更不知道,同学们为了不使他感到难过而都约好了不告诉他。张博健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时不时地为自己的自私而自责着。
时间不紧不慢地向前挪过去了,在一个没有太多悬念也没有太多喧嚣与热闹的一天,叶少楠与张博健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至少叶少楠是幸福的,看着在她身边已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张博健,不,从今天以后将是她的丈夫了。她是那样地满足着。整个婚礼场上她时终溢于言表的只是她幸福的拥有感;而对于她的丈夫---张博健的心中却是一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升腾出的只是若陈世美一般而丢弃过去女友肖娅娟的一种愧疚感。但所有储存在张博健心里的这一切,叶少楠是根本无从知晓的。
在张博健与叶少楠的婚礼中,同学和亲友都尽情地喧嚣着各自的情感。张博健在那夜喝多了,同学们也一致认为他太幸福了,所以尽性了;叶少楠虽说只是喝了一点点,但心里的那种满足也促使她有些晕晕地醉了。她太满足了,至少她是那样认为的。她根本没有顾及到一旁的她的哥哥---叶少松是用一种怎样心疼地目光婉惜地望着他唯一的妹妹,也只有他知道,少楠只是一个陶醉于一种简单地付出而就视为她神圣爱情的傻妹妹。但也就是在那晚,看到张博健到处炫耀自已的妻子如何地有才识而又如何地美丽时,他依稀又看到了这个傻妹妹以后的幸福曙光,他才又把那种担心的情愫悄悄地隐藏。
当少楠与博健的所有亲人与同学散尽时;当张博雅用只有姐姐才有的温和语气让少楠和博健早些休息时;少楠才真正意识到,从今以后她就和博健将永远地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是很奇妙也是很神圣的。
一一送别了亲人和朋友,叶少楠并没有急于走进房间,而是在院落里葡萄藤下,望着那几片在秋风中为整个宁静的院子摇曳了满地的安静与祥和的枯黄了的葡萄叶子,静静地坐了下来。她只是想平和一下自已的心情,只是想让自己来确认一下自己此时的真实感受。因为她还是没有完全明白,她真的要和那个只是藏在心中的秘密,要共同渡过一个漫长的人生。
她以前没有想过,也可以说从来没有考虑过。虽说,她在内心祈盼过,但也只是一略而过,也从来没有让自己的这种想法真正漫延到现实中去。所以,就是当姐姐博雅向她正式提起时,她也没有真正去想过,因为她从来都不奢望自己能够拥有太多。如果说,此时与博健结婚的不是少楠她自己,而是肖娅娟,叶少楠也同样相信自己会坦然地送给他们幸福的祝福。因为她能够做他们的好朋友,她就很满足。她只是不想娅娟与博健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而对于她自己,她也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向自己述说过她内心真实地感受。
看着天上明亮地月亮,少楠便对着月亮说了这一通她从未曾向任何人说起过的话。月光透过婆娑的枝叶如水雾一样轻柔地洒落下来,同样也洒在了叶少楠那痴呆呆的身上。也不知过去了有多长时间,突然!她意识到她不能再这儿坐很长时间了,里面还有博健要休息呢!
叶少楠走进了客厅,朦胧的灯光也像是疲惫了一样,弱弱地照着宾客已退而处于一种凌乱与静止的一切。张博健歪坐在沙发上,不知何时已沉沉地睡去了。于是少楠打开里屋的灯,又关闭了客厅的灯,就这样借着暗暗的灯光去搀扶已经沉睡了的张博健。是的他是那样地英俊,他又是那样地忧伤,她只是憧憬着,他们之间是否也会有那种让人倦恻心扉的爱情。因为他是那样地依恋自己……时间如果就这样停止,叶少楠就会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因为她拥有了神圣的爱情,她拥有了她希望的一切。
可当她试图去唤醒这睡梦中的博健到房间中休息时,博健却猛地攥住少楠的手,犹如梦呓的喊到,“娅娟,娅娟你别走,你听我给你解释……”刹哪间,少楠整个身子都僵在了那里。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刹那间凝固了,大脑中剩下的只是一片白哗哗地空白。她只能站在哪儿,心---空了!她咬着因失去知觉而麻木了的嘴唇,直盯盯地看着眼前这个不住呢喃的男人。他离自己这么地近,可此时,他又是距自己那样地远,她仿佛不认识他似的。她使劲地摇着头不想去认可这个事实,可除了摇下满脸的泪水,而没有任何地答复。
叶少楠终于认识到了---他不属于自己,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的心猛烈地疼痛着,泪水又再一次冲走了她对张博健所有的幸福企盼。她想离开这个无法让她面对的地方,可他攥着她的手是那样地紧,她挣不脱。她只是望着眼前那自顾自述说却又是那么无辜地张博健,泪水若肆虐的洪水一样再次从叶少楠无助的眼中冲了出来。因为张博健不知道他那忏悔般的倾诉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地伤害了叶少楠那颗毫无防备的心。此时的叶少楠根本不知该如何放下她面前的张博健,她只是无助地想逃离这个让她顿感尴尬与无助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少楠终于挣脱了那复又睡去了的张博健,她只是默默地把博健擦拭干净,并安置他进卧室睡去了。
而后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在静得如一潭深水一样的夜色里,叶少楠突然觉得她若一具空了心窍的躯体一样融进了这无边静的夜。没有了思想、没有了任何可以依托的东西。她只是静静地呆着,她不敢去思想,她甚至也没有了思想的理由。她只有空任自己的所有肢体分解、融化。目光是无边的空洞与无助,因为她在此时才明白她无法面对任何人。在她的思想中,她只是一个说了谎话的人,对于她的家人,对于她的朋友们,甚至于对于她自己。她没有了面对的勇气,她终于认识到自己从一厢情愿地喜欢是一种错;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是一种错;以为娅娟离他去了,她就可以代替娅娟喜欢他也是一种错。当少楠终于认识到她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不应该留下来时,眼泪又溢了下来。是的原本就应离开的,少楠的心隐隐地疼了起来。而此时,她又突然地想起――昨晚,娅娟来了!虽然只是一闪,她当时满是被幸福充彻而没有太在意娅娟的感受。是的,她不应该伤害任何人,可她感到自己伤害并欺骗了所有的人。少楠想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这样做。她痴痴地想着,可脑子里执拗地一片空白让她找不到答案。于是处于迷茫而又恍惚中的叶少楠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沉沉地睡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而到直到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少松催她们回家的电话铃声才把他们吵醒。张博健对于昨天发生的任何事,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似的。由于起床太晚,也就根本不知道少楠在沙发上是怎样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所以他依然依赖于她,依然享受着她的照顾。而叶少楠也没有对张博健有半句的责问,她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昨晚的事。在她的心里一切的后果都只是她造成的,自然她要承担全部的责任。于是她们又宛若一对新人一样,出现在了叶少楠的家人面前,享受着叶家上下给予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