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白鸾已经住进了白府,并且在白老夫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当年封印子幽的地方。
当年为了保住金陵这座城池,白鸾特意将封印与金陵城的龙脉龙气连接起来,龙气盛则封印强,龙气衰则封印弱。
但封印阵威力巨大,若有凡人误闯,必定死无全尸。为了防止事情发生,白鸾将封印阵封闭在一个密室中,由白家守护。而整个白家,也只有家主一人可以得知密室的存在。只不过,这一任家主白知沛难当大任,只好由白老夫人掌管。
白鸾将白老夫人遣出去,独自一人开了阵眼,走进封印子幽的地底。
子幽坐在一颗巨石上,百无聊赖地甩着一块玉佩。白鸾走进地底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听见脚步声,子幽停下动作,望向白鸾,眸光闪动。子幽跳下巨石,抄手站着。
“六万年了,你终于来了。”
白鸾面无表情,道:“看来这六万年你过得不错,没瘦。”
子幽别扭地转过头,“少废话,你这次出现,会放我出去吧?”
“也许会。”白鸾心里却暗暗可惜,少昊与颛顼皆是人中龙凤,为何竟会有如此顽劣不堪的孩子?
“子幽,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墨涳,你们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不知怎的,白鸾忽然觉得有些迷茫,或许是因为慧行的一番话,又或许是因为她昨日在街上救的那个小妇人。
子幽冷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地说道:“哪有什么对和错?不过是成王败寇。史书,向来由胜者书写。”说实话,子幽并不恨白鸾,即使是她封印了他。
“成王败寇……”白鸾低声呢喃,眼中仿佛没有了焦距。
“喂,你,怎么了?”子幽觉得今天的白鸾有些怪异。六万年前的她,恣意潇洒,从来不知愁为何物,忧为何事。可如今,似乎装了太多的事,也不像是当年的那个断情绝爱的鸾君了。
“我不知道。”白鸾倚着巨石,疲累地闭上眼。思绪翩飞,凌乱万千,却抓不住一缕重点。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一顿!”子幽撸起袖子准备干架。
“没有。”白鸾被子幽的模样逗笑了。
她走到子幽身边,割开左手的食指,一滴血渗了出来。
白鸾用法力将血封好,递给子幽,“我不知道明天我会不会心软,如果我不幸狠不下心,这滴血可助你离开法阵。但,只一点,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金陵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
“悄悄离开,不要惊动任何人,否则可能会招来无妄之灾。”不知为什么,白鸾对墨涳和子幽,有一种难以想象的怜惜。她还是没办法把他们当作魔界中人。
“鸾姐姐。”子幽情不自禁地呢喃。
按理说,白鸾与黄帝同辈,身为黄帝曾孙的子幽,应当尊称她一声君上,但是白鸾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如何称呼她都可以接受。
“我走了,珍重。”白鸾掩下眉间的思绪,浅浅地笑。
子幽目送白鸾远去,没有哭没有闹,平静似水。
他们之间,似乎跟封印者与被封印者之间的关系有些不一样。子幽低声说道:“鸾姐姐,别去了。”他,大概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知道白鸾所有从六万年前就开始谋划的计划的人,从六万年前至今。他,也是这些年来,唯一能够袖手旁观的人。在整个局中,所有的当局者迷,只有他一个旁观者清。
即便他知道,他也阻止不了白鸾。
白鸾出了密室,在白老夫人的房间里与白老夫人密谈。
“君上此番光临人间,不知有何要事?”
“说起此事,本君倒是有些事情要吩咐你。”面对白老夫人,白鸾倒没有面对其他人一般客气,毕竟是自己的后裔,说起话来也不必拐弯抹角。
“明日你想办法将金陵所有百姓都招到栖霞寺去。”
“是。”白老夫人是个聪明人,知道身为下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属下有一件事情,想请君上成全。”白老夫人做事还是保留着年轻时毫不拖泥带水的性子,干脆利落地说出来意。
“鸾君知道,如今鸾君精血遗传在白府第九万七千六百三十一代传人白瑨身上,可如今瑨儿已经二十三岁,精血却迟迟没有激活。老妇人希望君上能够看在血脉上,收他为徒。”
“收白瑨为徒?”白鸾蹙眉,“我从不收徒。”
“君上,白氏一族世代为守护封印阵而生,为君上鞠躬尽瘁,还望君上看在白氏多年辛劳的份上,给白氏一条活路。”白老夫人脸上难掩悲戚之色。子幽的封印一破,白氏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必要,到时候,如何生存便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罢了,既是如此,我便给那个孩子一个机会。”白鸾沉吟片刻,白瑨那个孩子,原来身带精血,难怪她会感到心潮波动。如此,放在身边也未尝不可。“我给他一篇心法,若他能在十日之内参悟并突破一重天,我便收他为徒。”
即便是白老夫人这般历经风霜,此时也不免面露喜色,“多谢君上。”
白鸾点点头,将心法默在宣纸上,给了白老夫人,很快离开了。
白鸾走后,白老夫人便急匆匆地召回白瑨。
“瑨儿,自后日起,你即刻闭关,参悟此心法,若能十日之内突破一重天,君上便收你为徒。”白老夫人将心法递给白瑨。
白瑨接过,道:“祖母,您知道,瑨儿资质向来平庸,如今已二十有三,却仍然没有突破一重天,实在是有愧祖母教导,又怎能奢望君上收我为徒?”更何况,一想到白鸾那般年轻又平易近人,白瑨实在是无法将她视为师尊。
“瑨儿,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你且尽力而为,祖母并不强求。”白老夫人和气地笑道。
白瑨这才点头,低眸看着宣纸上的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是道家之中一句十分浅显之语,白瑨自小便耳熟能详,而白鸾写这句话给他,到底有何用意呢?白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