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声低低的兽吼透过空气侵入二人的耳朵,二人不禁警惕起来,环视四周。
方才走得急,北鸾也没有细细考虑到底该走哪条路,但是,这一路七弯八拐也不该走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吧?泠然也没有想到,一向被称为“仙境中的仙境”的蓬莱仙岛,居然会出现这样一个称得上是阴森恐怖的地方。
四周杂草丛生,却像是失去了灵气一样枯黄地耷拉着叶子,一间破旧的瓦房隐匿在其中,发黑的墙壁上爬满藤蔓,交错盘踞着,将那个似乎风一吹就倒下的木门紧紧缠绕,尤其是那两个已经生锈的青铜门环,几乎遍布,连想叩门都找不到地方。奇怪的是,这样一间陈旧破败的房子,居然还被一个结界锁住。
泠然与北鸾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异。
那房子中,不时传来一声带着压抑、痛苦、憎恨的兽吼。北鸾皱了皱眉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泠然点点头,“我听到了。”
“不,”北鸾摇摇头,“我是说,铁链的声音。”
泠然惊讶地看着北鸾,暂且压下心里的疑惑,“没有。”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小姑娘,居然有超乎常人的听觉和力量,当真是不可思议。
北鸾神情有些凝重,“那间房子,一定有秘密。”她听到,屋子里频繁地传来兽吼,铁链在地上拖动摩挲出来的声音,还有铁环相撞的清脆声响。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北鸾点点头。她心里虽然好奇,但是她也明白,她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再加上泠然这个法力初入五重天的刚刚成年的小丫头,是断断不可能探明白这个秘密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二人往来时的路返回,随着脚步渐远,那兽吼竟已经听不见了。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是,很快她们就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对劲的事情,那阵低低的兽吼又在她们耳畔重新响起,两人心中已是掀起了巨浪,疾步往前跑去,那间屋子重又出现在她们的视野里。
“不可能,我们明明是一直往前走的,怎么可能会回到这里?”泠然惊恐地叫起来。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北鸾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镇静又安慰的神情,“说不定是我们走错了,我们再试试看。”北鸾坚定地说道。不管她现在心里到底紧不紧张,都是她把泠然带到这里来的,无论如何,她都要尽量冷静,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接触到北鸾的神情,泠然的心情稍稍稳定,可是手还是一直在抖。她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瀛洲岛,出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有害怕。
泠然点点头,紧紧攥住北鸾的手。
北鸾拉住她,脚步不快不慢地往前走。她拔下头上束发的簪子,在布满砂石尘埃的地上重重地刻下一个十字,每百步刻下一个。这根簪子是少昊特地请六界第一铸造师秋融给她打造的,乃是用六界中最坚硬的牧雪石雕刻出来的,削铁如泥,无论什么物什,都能在上面刻下印记。
眼前之景北鸾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丛林茂密,遮住了天光。阴阴沉沉的,无端让人产生了临近绝望的恐惧之感。泠然紧绷着神经,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地紧紧盯着周围的一花一木,生怕错过了什么。可是转眼间,他们却又重新看到了那间房子。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泠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双腿软软地要倒下去,北鸾急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泠然白着脸色,摇摇头,靠着北鸾的身子借着力量撑起来。
“又,又回来了!”泠然颤着声音指着眼前的房子。
北鸾伸手转过她的身子,目光幽深地盯着她,“泠然,相信我,我们会出去的。”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泠然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掏光了。
“听着,我们现在不能再乱走了。”北鸾冷着声音嘱咐道。
“为,为什么?”泠然条件反射似的接下话头。
北鸾神色凝重,“我们应该入了一个阵法。”
阵法!泠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阵法这样超乎寻常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蓬莱岛?
阵法乃是东方天帝伏羲创造的一种术法,凭借灵力借助五行八卦将自然的万事万物联系起来,一共有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如果是运气好找到生、休、开三吉门或者景、杜二平门,还有生还的可能,如果一不小心误入死、惊、伤三凶门,非死即伤,能不能活着出去就难下定论了。
但是,伏羲创造的这八卦阵并没有传授给任何人,六界虽然都知道伏羲有这么一个神奇而危险的术法,但是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见过他拿出来过。
而北鸾是怎么会知道的?
“我曾经听师尊说过,伏羲帝君的八卦阵乃是世间少有的奇术,人一旦走入其中,阵法就会自行启动,八门不断改变着方位,让人无法判别,周遭的景物也会随着八门方位的改变而改变。师尊虽然告诉过我八卦阵,但是并没有告诉我如何破阵。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待在原地,不能乱走,否则不小心误入死门,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北鸾郑重其事地说道。
“可是,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泠然的心里慌成一团,她害怕死亡,害怕再也见不到姐姐和父亲。
“你放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北鸾十分笃定。
泠然惊愕地看着她,果断地摇摇头:“怎么可能?我们被困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知道!”
“不,布阵的人肯定会知道的。”北鸾成竹在胸。那个人感应到有人闯入阵法,一定会前来看看。如果是平时,恐怕那个人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会选择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可是,今天是蓬莱仙君的寿宴,各路神仙齐聚一堂,来的人都是仙神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轻易不可得罪,若是有人平白无故地失踪,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坏了蓬莱仙岛和鞠徵的名声,还给蓬莱树了敌,可能还会早早地暴露这个秘密,得不偿失。
泠然很累,垂下眼帘,没有再问。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相信北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