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你是城子的朋友啊。嗯,他前几天确实带心花去参加朋友聚会。嗨,你干嘛不早说呢?害得白白被我痛打一顿?伤着了吧?”
“没事,不要紧。我刚开始不说是因为不想让城子知道我来过,怕把事情变复杂了。而我来这里之前已经让朋友约他出去玩了。”
“哦,你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嘘…..”
芳姨看着石恩变红的脸,笑着点点头,顿时觉得这个男孩子不简单,不仅气质非凡,彬彬有礼,而且心思缜密,满腹计谋。细细看来,他完全没有害人之心,亦无好色之态,反倒是一脸干净、真诚及可爱的样子,所以对他的好感立即就恢复了。她瞅了瞅四周,见没其他人,便凑近石恩的耳边细声说道:“城子对这闺女确实铁了心,只要他在场,任何男人都休想靠近半步。我虽然是个不识几个大字的老妇女,但在城里生活久了,也曾听人说过这法律是禁止近亲结婚的,况且近亲通婚是要生怪胎的呀!不行不行,说啥咱心花也不能嫁给他。再说城子这鲁莽暴躁的脾气我清楚得很,当他不顺心的时候啥事儿都能做出来。这闺女要是跟着他,会一辈子受气的。”
“那您相信我吗?”
“呃……不信。我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你!”芳姨试探着说。
“没有关系,时间会证明我就是那个上天派来守护心花的人。”
“你站我这队的?”
“嗯!”
“那你有什么能耐?”
“我需要您的帮助。只要心花还在这里一天,请您帮我照顾好她。一有什么事情,麻烦您及时通知我。”
“我要一个能帮助她的人,你这样算什么帮呀?”
“阿姨,您别着急。今天听了您的一番话,我就明白今后我要做些什么。但我需要一点时间,我会做到。”
“好吧,暂且相信你。”
“唉哟!”石恩得到芳姨的信任,这才感到头阵阵疼痛。
“怎么啦?唉呦喂,都长出个大包了!你怎么就不躲呀?傻啊?”
“做个戏给他们看,警告一下。”
“可这是真打的!”
“为了心花,我愿意。”
“小伙子,看来你是爱上心花姑娘了,对吧?”
石恩低下头羞涩地笑了,虽然没有回答,但芳姨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嗯,我去拿些药酒给你搽一下吧。小伙子,不好意思啊,把你弄成这样。”
“您别往心里去,是我自愿的,再说不打不相识嘛,呵呵,不要紧的。现在您该信任我了吧?”
“嗯,要看你日后的表现。我去拿药酒,你坐在这里等会儿。”
“阿姨,不用了。现在能带我去见心花吗?”
“你刚才没听到我讲电话吗?他们都出去了,包括心花姑娘,还有老板娘,全都出去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石恩好失落,虽然刚才已经听到这句话,但不愿相信,心里还是怀揣一丝希望。
芳姨抬头望了望墙壁上的时钟,又看了看石恩,说:“送货的地方来回至少一个小时,还得卸货,没这么快。”
“那我在这里等她,行吗?”
“可是到时老板娘也回来了,你不一定能见到心花。要不我告诉她你来过,改天约个时间再见面,怎么样?”
石恩摇摇头,他今天非得见到心花不可。他再也无法忍受时间对他的考验了,他是那么迫切,那么渴望!
“今天哪怕见个背影也好。”石恩说。
芳姨见石恩并无离开的意思,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她担心他的头,便匆匆进里屋去找药酒。芳姨一边找,一边低声盘问:“天呐,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事吗?我现在怎么老感觉这孩子跟我家心花是天生一对呢?残酷的现实里真有这么美的故事吗?”
芳姨从抽屉里拿出药酒,站在柜子旁愣了一会儿,接着又用手捏了捏自己,知道不是做梦,就肯定地说:“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这时,芳姨脸上露出欣慰和快乐的神采。说实话,芳姨虽然之前误会石恩,但她下手的那一刻,真心希望扫帚打到的是别人,而不是石恩。当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闪出这种想法,但既然打了就打了。
芳姨扫去心中的犹豫和猜疑,拿着一个瓶子走了出来。她看到石恩一往情深地守望着门口,不禁感慨起来,甚至把全部美好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此时在她看来,这孩子是满眼的好,是上天派来陪伴心花最适合的人选。
她微微笑着,默默祈祷:“希望苍天有眼,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来,小伙子,用这药酒搽一下头吧。”芳姨把药酒递给石恩,愧疚地说。
“真不用,很快就会消下去,别担心。嗯,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呢?”石恩心急地问。
“都肿成这样了,还不搽一下?他们可早可晚,真说不准。”
石恩听芳姨这么说,更没心情顾及伤痛了。他一语不发,低头看着手里捧住的鲜花,神情黯然悲伤。
“这花是……是送给心花姑娘的吧?”芳姨开口问。
“嗯。”石恩应道。
“心花姑娘真是有福气呀!”芳姨两手自然地搭在一起,笑眯眯地说。
“我真希望能马上见到……”当石恩还在前花场说着话时,心花突然从后花场小门跑进来。她神色匆匆,似有急事在身。原来“面包女人”把订单簿落在前花场的收银台了,走到一半路才想起,即令心花马上回来取。本来打个电话问芳姨核对一下即可的事,“面包女人”却故意施计刁难,说什么芳姨眼睛不好使,单子又大,万一少了数怕客户赖账,所以一定要白纸黑字做对账。她二话不愿多说,吩咐心花蹬小三轮回来拿。心花善良温顺,自然就答应了。
心花径直穿过竹亭,直接往前花场跑去。就在抬腿踏进前花场小门的那一刻,她的耳朵飘入刚才那串熟悉的声音。她立刻收住了脚步,慌慌张张地躲到木墙后面,丝毫不敢作声。
“这声音是?难道……真的吗?”她捂住嘴,拼命地摇摇头,手心里直冒热汗,脑袋里翻江倒海、汹涌澎湃。“不可能吧?怎么会?我的天,真是他啊!我绝对不会听错!这个声音第一次听就已经深深地记在心里了,不是吗?”心花的脸上泛起桃花般的羞红,表情由惊讶、激动、兴奋至紧张、害怕、犹豫之间不停地切换。
此刻她身体僵硬,后背紧紧贴着木墙,心脏扑通乱跳,全身热血沸腾。“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见他,绝对不能,一见到他我就完了。我会失控的,到时藏在心里的感情全部跑到脸上,该多丢人啊!我怎么能攀恋高富帅呢?我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不要交集,不要相遇!上次的偶遇应该就是最后一次!可是,可是,姨妈说订单簿在收银台啊!”心花心绪复杂,但她必须找到订单簿,时间和命令不允许她等待太久。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来。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高大帅气的背影,但目光丝毫不敢停留,立刻转向收银台。
“订单簿!”心花发现了目标。
她十分紧张,慢慢弯下身子,准备伺机潜入。此时,芳姨在一旁整理花枝,石恩依旧坐在椅子上望着花圃大门。心花瞅准机会,“嗖”一下就潜到了收银台下面。见自己没被发现,她悄悄地伸手去取订单簿,拿到手后立即闪电撤离。
芳姨似乎有所察觉,朝收银台这边看了看,但没见什么,以为自己多心,便作罢。心花好不容易拿到订单簿,什么也不敢多想,快速往后门跑去。出了花圃后,她才感到双腿已经软了。
“啊,总算离开了……石恩,我们是有缘无份的陌路人,但愿从此不再相见。”心花心里狠狠地想着,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她拼命地蹬着三轮车离去,此时不是为了赶时间,而是为了赶心情,为了把抽泣的声音消散在车水马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