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
“……”
“知道我为什么发笑吗?”
“……”
“世人都奉你为真名士,我看也不过尔尔!”
“……”
“想让我在一个卑贱的女子面前跪下来?做梦也休想!我钟会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骨头还是有的。尤其是这膝上的骨头。告诉你吧老兄,我的膝盖上只跪拜上天、天子,下只跪拜父母、兄长。”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徐若云的死亡与你难脱干系了?”
“是有怎么样?谁让你们之间苟苟且且的?”
“闭嘴!”我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
我可以容忍别人说我的坏话,甚至侮辱我,但是不能容忍别人侮辱若云。
我知道,这些都是因我而起,若云在九泉之下如果还能听到别人侮辱她的声音,她一定非常难过。
钟会一闪两闪,但是还是没有闪过我的手掌。
“啪!”
一个响亮而愤怒的耳光,打得他瘦小的脑袋左右晃荡了几下,眼睛也眨巴了好几下,看来是真的眼冒金星了。
“给我拿下!给我拿下!反了这厮!这个疯子!”
钟会气得七窍生烟,一边揉着发红的脸蛋,一边指挥周围的爪牙。
“呵呵哈哈!”
我大笑起来。
“上,给我上,抓住他,给他喂马粪,看他还能笑得出来!上啊,愣着干什么!一群混蛋!”
周围的爪牙在钟会的督促之下迅速得像一窝蜂群,而钟会,则是一只癫狂的蜂王。
“少安毋躁!少安勿躁!”我说。
“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要打斗是吗?不就是打架吗?打架也得有个打架的样儿啊!从早上到现在,我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呢,怎么跟人打?快给我准备可口的饭菜!我要吃得饱饱的,然后跟你们玩!”
“哼!看你吃个饭还能吃出个三头六臂来!去,吩咐厨房,上最最美味的饭食招待中散大夫!”钟会轻狂地道。
“这还差不多!再来把椅子,让我歇歇脚。”我又道。
钟会招了招手:“满足他。”
就有人端了椅子过来。
这是一把躺椅。我坐上去,身子后仰,长身伸个懒腰。觉得非常非常地舒服。
的确好久没有这样舒服过了。
现在想想,打铁的日子可真是苦啊。
你瞧这个世界,就钟会这样的人还能住着深府大院,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许多艰辛的农人,劳碌一辈子,也难以吃上一顿饱饭。
这哪里是人世啊,这是妖魔横行的鬼窟么。
“嘎——聿——”
突然一声沙哑的叫声传来。
顺声抬头,我发现了一只老鹰!
一定是一只老鹰!
你瞧它那张开的羽翼,如此苍劲有力,如此威严冷峻,甚至透过它,我就可以看到,它的眼睛一定是分外地炯炯有神,它的神情一定是分外地不容侵犯!
这就是岁月馈赠给它的礼物,也是命运给它的额外的奖赏。
因为它一生的不屈不挠,因为它一生的桀骜不逊。
也正是因为这一切,它赢得了高空,赢得了广阔渺远的天空,赢得了俯视苍穹的权力,也赢得了芸芸众生的仰视。
可是,它的叫声却是如此地悲凉!
是因为丧失了亲人的痛苦吗?
是因为丧失了尊严的悲凉?
还是因为穿越不透无边无际的天空的遮挡?
它的叫声是如此地不连续,让人感觉到它的心灵是如此地受抑止!
它冲撞,似乎眼前就有坚厚的墙壁似的!
它奔突,似乎头顶存在牢固的穹隆似的!
它就这样在秋日昏黄的天空中在迷茫的天界里在自我激烈交锋的思想里挣扎,让人不免对这个懦弱的时间予以了怀疑。
“中散大夫请!”
我的思绪又一次转回了三尺之内。
我看到了一桌子的赤橙黄绿青蓝紫。
尝一口,果然色香味俱全。
心道,原来,寄生虫就是这样养大的。
我连汤带汁吃了个干净。
我的确是饿了。
我需要大吃,正如我需要大打一架。
我需要发泄。
暴雨淋走的撑死也不过是瞬间的激动,而时间杀死的才是内心燃烧的真正仇恨。
可是,时间太过遥远,我等不起。
我需要用仇恨解决仇恨。
也就是,我需要用最为俭省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我端过漱口水。
第一口我漱掉口里的饭菜的残余。
第二口我再次漱掉口里的饭菜的残余。
第三口,我喷在暗光闪闪的白龙剑的剑刃之上。
我看到一束水雾自剑柄向前一路行进,我仿佛看到一道道惨白的血液正在通向地狱之门。
“来吧。”我说。
眼睛的余光里,我看到蜂群再次燃烧激情。
等待成了蓄势。
吼叫成了杀戮的注脚。
刀光剑影,成了心理的容光。
我走进刀光剑影之中,就如同走进灿烂的春光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