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花香袭人
我跟您一块去吧。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给我滚。滚,滚,滚!听到了没有!
她看着邢心涛从房门里慢慢地走出去。
我还能干什么。独孤紫萱想。
既然都成了这样,我还能怎么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正如邢心涛所说,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呢,自己怎么能够把巨大的痛苦一股脑儿丢给天底下最亲最亲的人呢?
是的,自己要坚强起来,承受这一切不幸。
把苦水倒进肚子里吧。就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好了。
但是,绝对不能放过这些作恶者。
邢心涛是首先要惩罚的,尽管他也仅仅是别人的一条狗,但是他是计划的实施者之一。
这件事情的幕后策划者必须得到惩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必须搞清楚,他们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还是自己仅仅是他们在处理寒大侠事件时偶然的牺牲品?
这可恶的欲望之花,如此恶毒的花朵,培育他们的人一定不是善类。即便是在惩奸除恶的份上也必须除掉他们。
她叫来了饭菜,吃了个饱,的确很饿了。
接着叫邢心涛过来,详细问清楚了浣花山庄的去向,就倒身睡下了。
吃饱睡好,然后,她才能做事。
她依稀感觉到被什么人追杀。自己总是在没命地逃跑。
对,一定是这样。
她飞快地跑着。跑过了集市,跑过了田野,跑过了小河,跑进了一个奇怪的树林里。
奇怪的是自己进入之前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在进入树林,但是,一瞬间的工夫自己就进入了。
黑暗。黑暗。还是黑暗。
自己觉得仿佛失明了一般。
有无穷无尽的黑。
包裹得她几乎透不过起来。
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双脚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依然要逃,只是增加了在黑暗之中的恐惧。
时而不时地,她会被脚下的小灌木、石头之类阻隔一下,会被突如其来的树木碰撞一下,偶尔,她还会跌倒,但是她还是会继续,继续跑,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她只知道自己不应该停留,不能停留,因为那样她会被一种向下的无穷地沉陷的力量击垮。
她要阻止它,阻止这种力量。
她不想就此毁灭,就此服输。
她觉得这样永远地结束实在让自己难以瞑目。
她必须振作起来,哪怕还有一口气,都要咬牙坚持住,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尽管连她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等待着她,但是,她觉得,前面会有让她感到欣慰的事情。
一定会有的。会有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大海,绝对不是溪流。
溪流太过欢快。而她是沉重的。
翻江倒海般的肠胃,困兽犹斗般的咆哮,声嘶力竭的声带,粗壮沉闷的回声。这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逼真,又那样的残酷,仿佛会在时时刻刻的间隙里和自己争抢奔跑的生命。
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就惊醒了。
又是梦,紧张的令人讨厌的梦。
她发现自己坐在一片月华之中。
月光,竟然在这样的夜晚分外的明亮,尽管她仅仅只是一个上弦的月牙。
多么像一个熟悉的笑容啊。
那么地美好,可是又那么的遥远。
你在哪里。
她疼痛地问。
你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让我经受痛苦呢。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恨了,恨心中的人,恨心中的人的心。
但是,也就是想想罢了。
街上有打更的声音,使她知道天已经快亮了。
黑暗只是黎明前的一个序曲。
月光会拨开它的阴影走向新的明天。
这样想着,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的行李本来就很简单:一个包裹,里面有些银两和换洗的一身衣服;当然,还有一把玉箫。
仅此而已。
她洗把脸,整理一下自己的容颜。她告诉自己:现在自己是孤军奋战,一定要自己给自己加油,一定要咬牙挺住。
然后她就下楼而来,朝着西北方向一路行来。
浣花山庄距石坪镇并不是很远,大约一柱香工夫就到了。
看来山庄建立在一条河边,老远她就听到潺潺的水声了。
近了。的确是这样。一条河从一扇巨大的墙壁下穿流而出。
借着河的反光,她看清楚了门庭上“浣花山庄”四个巨大的隶字。
她再次施展奇幻大法,进了庄门。
里面很安静,似乎还没有从甜美的梦乡里完全醒来。
但是灯光还是有的。
依着灯光和越来越浅的月光,独孤紫萱看到了浣花山庄里面的大概情形。
一条河将山庄分隔成了两部分,河的西边是一大片的花园;而东边,则是住宅区了。
建筑规模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但是也算是很不错了。
毕竟,这里是偏远的山区,能够建造起来这样大小的一所庄园的人肯定是有些能耐的了。
她顺着灯光靠近过去。
灯光发出的地方是一座两层的白楼。
它在这浣花山庄里显得非常耀眼,想必一定是这里的主人所居住的地方。
看来主人还真是爱花呢,一路过来,都有鲜花相伴。透过窗纸,独孤紫萱甚至看到这屋里也有不下十种的花草。
“这么说,是你将欲望之花借给了暗无天日帮?”
“是的,孩儿知错了。”
“哼,知错又有什么用?我们辛辛苦苦经营一个年头才得到这么十株,你竟然一下子就送人两株!你能不让我生气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奶奶好歹也该跟孩儿提前说一声啊,我也不知道我们就种了那么十株来着。”
“臭小子,还有理了不是!”
“孩儿不敢!”
“现在就出发,一定要将那两个中毒者给我找回来!”又转过来对孙子说,“确定是两人受害嘛?”
“是的。奶奶。”
“门外的,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那位奶奶呷了一口茶,高声道。
“有人来了吗?”那位孙子还有些不相信,他转过身来看独孤紫萱推门进来。
“请问尊驾高姓大名?”
“独孤紫萱。”
“哦,独孤姑娘,所来何事?”
“奶奶——”那位孙子欲言又止。
“来讨解药。欲望花毒的解药。”独孤紫萱道。
那位老婆婆转头对孙子道:“云飞呀,你瞧瞧,惹祸上身了吧?”
又转过来对独孤紫萱道:“是独孤姑娘中了毒呢,还是给别人来求药?”
“是我自己。”
“请坐吧,我们对产生的后果非常抱歉。是老婆子没有教导好自己的糊涂孙子,竟然将如此药花盲目送人。最终贻害他人。我们会努力为你调治了。只是需要时间,请独孤姑娘耐心等待。”
独孤紫萱坐在老婆婆指定的座位上,听她那样讲话,心情好了许多。
但是,很快,她就感觉到出问题了。
她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听老婆婆说话,说刚才听到的那几句话。
而且,越说越慢,越说越像遥远的童年。
最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