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神秘刀客
双髯斜飞,目露威严。
他是一位彪形大汉。
要不是他“哼”了一声,在座的所有人或许还不会注意他。
因为他远远地坐在酒店的角落里,他似乎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大的联系。
所以,独孤紫萱看到他的时候,感觉心里很舒服。
莫名其妙的舒服。
因为周围全是威慑于自己的人,而他不是?
她的心中也不是很清楚。
她只是觉得他是个另类,在目前她的心目中,她自己就是一个另类。
另类最能认同另类。
因此她留意了一下这个人。
他是在喝酒。
可是他明显又不是纯粹在喝酒。
他的左手紧紧抓着刀柄。
一把奇异的刀。
没有刀鞘。
刀的成色也灰暗异常,让人怀疑这是武器。
而且,在刀刃距离刀柄的三分之二处突兀地铸造着一颗星星。
这星星非常地眀亮,和这刀的成色相衬托,就更加显得突出了。
明亮的星星或许没有力量杀人,而灰暗的苍穹往往却可以。
那么,握紧这把刀的这只手,这只粗糙的像松树皮一样的手,哪怕轻微的一个姿势,仿佛都是要来对付一场诺大的厮杀似的。
只有他的右手,只有有着四根半截指头的右手在自斟自饮着一杯杯的烈酒。
独孤紫萱突然间也有了想要喝酒的感觉。
“这位大哥,我可以坐下来吗?”
他只是点点头。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但是独孤紫萱却突然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声音,“这里马上有危险,快点离开吧。”
显然,声源就是从眼前这位大汉身上发出的。
独孤紫萱以前听爹爹说起过有一种特异技能,就是腹语。不用嘴唇,而是用肚皮说话,听起来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位大汉仿佛就是这样,因为并没有见到他的嘴唇有相应的动作。
不过感到奇异只是一个方面,让独孤紫萱更加感动的是自己得到了别人的关心。
离开葫芦哥已经有一月之久了吧,自己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冷清寂寞的日子还真有些让她感到不适应。
现在,突然在这样一个人心叵测的地点听到这样一句提醒自己的话语,还别说,她还真有些莫名的感动。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这里潜伏着一种巨大的危险吗?自己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呢?
是眼前这些讨好自己的人要使什么诈吗?但是他们的表演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她说服不了自己。
所以,她举杯向那人轻声说了声谢谢。
然后,继续坐在一旁。
她想看看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
甚至她还想,或许,自己还能够帮助他一臂之力呢。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果然情况发生变化了。
先是“特特”马蹄声汹涌而来,接着,门外一箭之遥的地方就尘土飞扬了。
在滚滚尘土之中,两队骠骑如箭而止。
很快,就到了凤凰酒家门前。
数十匹马儿几乎在同一声鸣叫之中停驻了脚步,整齐的像一匹马似的。
这不能不让独孤紫萱感到惊讶。
他看到为首的一位身披黑色宽大披风,个子瘦高瘦高的男人神情严肃地跳下马来。
他一挥手,身后的人就同时下马站立。
不过,他们的手上都多了一篮鲜艳的花儿。
各式各样的花儿,让人感到疑惑。
一方面现在已经临近深秋,不知道这些品种芜杂且开得正旺的鲜花从何而来,另一方面,这些杀气腾腾的家伙为什么要带花而来。
不明白,只有仔细观看了。
她看到这群人迅速将花篮在大门两旁一字排开,接着为首的瘦高个子就大踏步走进店来。
她看到身边的大汉抓刀的手更加青筋毕露了一下。
她知道,一定是这些人了。
他要等的肯定就是这个人了,这个瘦子。
很瘦很瘦的人。
说竹竿不免有些过分,但是如果给竹竿穿上衣服,那么相比之下就贴切多了。
他们的打扮和邢心涛及其手下一模一样,看来他们是一伙的,均为紧身黑衣。
但是独孤紫萱注意了他们。
似乎这位瘦子和邢心涛他们并没有什么来往。
因为,在瘦子进来的时候,他似乎连看一眼的工夫都没有给予邢心涛诸人。
“寒大侠,久等了。”黑衣瘦子抱拳道。
“姓崔的,我要的条件考虑了吗?”
“寒大侠,今天我来的目的是诚心向您道歉,只希望寒大侠能够相信我的话,令弟的不幸的确是一件意外。我已经采集了石坪镇最鲜艳的花朵来表明我的真诚的歉意,希望……”
“混帐!让你考虑了三天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当时……”
“不必说了,别人都认为你们暗无天日帮是晦气,是霉运,谁沾上谁倒霉,但是我不会相信这个。”
“那么,寒大侠想要怎么样?”
“按我三天前说的,拿你的脑袋来祭奠我兄弟的亡灵。”
“可是我的脑袋就这么一颗呀,要是给了你,我还怎么吃饭睡觉听这人间天籁看这大好河山?不行不行,不行的——”
“这就是你的诚意?拿命来——”
独孤紫萱刚才觉得“寒大侠”的声音穿过耳膜,他的刀光已经想闪电一样暴射而出!
她仿佛看到了天堂的光芒,明明非常非常绚丽夺目,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却觉得那是一种没有色泽的光芒,惨白,阴冷,寂静,黑,汹涌,漩涡,大风卷起巨浪,花朵慢慢绽放,地壳突然裂缝,陷落,梦。
在这个梦的片断里,她仿佛看到了那位瘦子的眼神,正视她的眼神,他的眼神就像他的剑,凶恶,残暴,阴险,歹毒,防御和攻击似乎浑为一体。面对阳光,它似乎只是轻轻地一眨眼睛,阳光就破了,暗黑就涌动进来,开始铺天盖地。
她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压抑,危险,必须突围。
这种感觉让她做了一个下意识的举动。
她抓住了“寒大侠”使剑的手臂,她的手法快得胜过了剑光。
瞬息之间,她们没有了踪影。
她们从这凤凰酒家瞬息之间消失了。
瘦子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狠狠地挖了邢心涛一眼,这是进来之后第一次看他。
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把他瘦瘦的身影拉得更长,像折断的桅杆。
邢心涛的脸色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情。
他呆站在门口,望着两队骑兵风一样消失,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