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与mike边通话边从乘客休息区往回走,mike说手机已经同事送到上官琦的手中,她没有拒绝。
程致远淡略的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便挂了电话。机场广播正播着最新的登机信息,一个戴着深色太阳眼镜的东方女方面容冷峻的从座位上直起身来,拖起箱子,与正低头拨号给上官琦的程致远擦肩而过。
“是我。”错身的时候,她听见他如是说,不算纯正的中文发音。
她无心理会,继续拖箱往前,尽管这个男人有着令人侧目的身高及气场。
“所以……我不是程先生了?”
“我可以叫你小琦吗?”
由他口中吐出的“小琦”两字,让几步开外的沈晴瞬间顿了脚步,她霍然回首看他,皱皱眉,再皱皱眉。
程致远!
她辨出了这个男人,这个西装革履气场巨大的男人,曾长时间占据各财经新闻的版面。
她与上官浩昨天到达芭堤雅时,看到他亲自送上官琦到酒店门口,当时上官浩的目光有些深沉,但他没说什么,方向盘一转,很快地驶离了原来预定的酒店。
程致远并没有发现他身后的女子正透过深色的镜片沉沉的窥着他,他以非常自然的口吻对电话那边的人轻声交代:“到了给我电话。”
之后通话结束,他收起电话低头看了眼后,大步往外走。
沈晴看着他笔挺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人潮之后,才恍过神来。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小琦是不是就是上官琦,如果是,这意味着什么?她真不敢去想像。
她抿了抿唇,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电话,终是五指一拢,飞快的把手机扔进口袋里。
有些事情,已不是她能左右。
她只需要,一个人逃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
曼谷。
水路基础项目的谈判仍在艰难持续当中,T方代表寸步不让,一点松动的迹像也没有。
左野磔据理力争,他在东南亚有庞大的电子产业作支撑,T方经财部副总理虽说对程致远的程氏控股投资集团有偏爱,但也不敢太明显开罪左野磔。
他是想两者兼顾,但左野磔是何等人也,他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只是,他一直不动声色的与T方代表周旋。
中午那个扰了他心的插曲发生之后,他迅速收捡了心情,回酒店与左野集团专属的世界顶尖的风投小组召开了远程会议,分析评估当前形势,包括对最大对手程氏控股的各种业报分析后,作出了一系列的调整方案。
谈判到了最后阶段,左野磔在确保项目能得到最大利润的情况下,作出了几个重大的让步,T方代表小声讨论了一会儿之后,一直沉默的副总理权经考虑,终于发话:“这个项目攸关我国长远经济发展,既然左野总裁能够理解并作出相关让步,那么,相关条款修改之后,可以正式签约了。”
“那么,合作愉快。”左野磔面带微笑的站直身子,扣起西装扣子,伸手与T方副总理交握。
“左野总裁,我跟你打交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跟你谈判,都让我这个老人家深感吃力啊。”副总理伸着手与他年轻有力量的大手交握了下,击赏的笑道。
“副总理开玩笑了,副总理才是我倾慕的前辈,副总理谈判时言辞锋利据理力争毫不退让,真值得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好好学习。”
“其实你们开出的条件跟程氏控股差不多,我很难在当中作出选择,不过如你所说,左野集团近年在各国投资兴建或参建很多大型项目,有丰富经验,而且你们还在报价方面作出适当调整,比程氏控股给出的报价低了接近二成,我很欣赏你的魄力,很多人在未经深度评估,不敢轻易作出让步,而你敢。加油,小伙子!我非常看好你。”副总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称赞道。
左野磔笑笑,没有说话。
领着手下离开时,左野磔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稍微放下。水路基建争夺战,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左野磔并没有觉得赢得很轻松。
程致远给出的条件,就像一只手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喉,他要在保证集团能得到最大利润的同时,不失掉项目,实在是举步为艰。
而程致远这个项目,他根本是可做可不做,他主要领域在对冲基金的投资方面,但不排除他有产业转移的动向。
所以,这次,左野磔非常被动。
无法参透程致远的想法,他很可能便会输掉。幸好他稳住了,即便是他利用小琦想要激得他自乱阵脚,但他还是基本控住了局面。
小琦。
想到她时,左野磔的目光一下深沉幽远了起来。
他插着袋,面着观光电梯的透明玻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沦黑暗。
两个高管站在他的身后,又见boss黑着脸的立在观光电梯墙旁鸟瞰苍生,不禁面面相觑。
来电响起,日理万机的左野磔,工作电话总是很忙。
他收回远眺的视线,削薄的嘴唇依然抿得死紧,他掏出手机低眸窥了一眼,陌生的来电。
“你好,我是左野磔。”他随手接起置在耳边,深锐的眸子一下又投放远处。
“我是程致远,恭喜你得到T国的水路基建项目。”
消息真灵通。
左野磔微眯了眯眸,仍旧单手插袋,听到不断挑衅着他的对手道贺的声音,他反倒冷静了下来:“我得谢谢程总的拱手相让不是?”
他的声音无恙,但任何人都听得出来,很冷。
“我跟你交手,什么时候赢过?不过输了,也输得其所。我打来是想告诉你,我把你女朋友送到机场去了。”程致远站在酒店会议室的幕墙前,看着天边飘过来的一朵云,冷冷的说。
左野磔忍了忍,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他说:“非常感谢。”
“再见。”程致远挂掉电话。
高手对战,从来不需要问多余的问题。
左野磔也是,他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所以说,他欣赏这样的人才,可惜,注定是对手,不能成为朋友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