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立刻回到了刚刚的药剂台子前,开始把这浸在血色药剂中不停冒泡的虫肉取了出来,头上的蓝色圆点印记微微闪动,一种特殊的力量慢慢发作,老人睁开眼睛时,褐色的眼睛竟然隐隐带着一层薄薄的白膜,“果然!”
原来,这苏利耶等城中的贵族,会用一种特殊的办法,把一种虫子的眼睛磨碎,做成特殊的染料,用笔点在额头上,这种燃料会慢慢随着不同的人发生微妙的颜色变化,这颗圆形的印记也会慢慢长进肉里,随着时间流逝,和宿主融为一体。最后宿主的眼睛能达到这种特殊虫类的一些能力,比如这位老人一生行医,靠着这颗蓝绿色的印记,有着无比细腻的感知和洞察力,翻阅了几本主都的皇家猎人记录,最后锁定了一种剧毒种,蚀岩斑螯。这种大小的蚀岩斑螯恐怕已经是四龄左右,接近成虫,只不过它们不善进攻,往往靠着撕裂猎物的身体,灌以毒液,少爷用这种虫子练剑却丝毫没事,是整个打斗过程没有受伤,只能说是万幸。老人冥思苦想,也只能靠着自己多年的经验和大胆的假设,勉强配置一种控制毒素的药剂,但愿这个小伙子命大一些,能挨得过今晚。
骆亚不知这许多的变故,只是昏昏沉沉,感觉自己的左手,整个胸腔和眼睛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到了夜里,更是煎熬难忍,疼的睁着眼睛,望着坐在一旁的老人。
“老爷爷,我好冷啊。“望着老人坐在一个垫子上,似乎是在冥想。
老人头上的蓝色圆点时明时暗,在静谧的屋内忽地睁开眼睛,站起身,却不过来,转身点燃了屋里的一个铜台矮烛。
骆亚纳闷,屋里白亮如昼,为何还要点烛火?难道也是怕冷?随手把身边褪下的破洞衣服又穿上了。
“小子,你醒了,怎么样?”老人用灯照着自己的脸,让洛亚越发奇怪,但是出于尊敬,并没有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好像睡了很久。”
老人微微一笑,却稍显疲惫,“这是你晕倒的第二天下午了。今天乌云密布,外面大风呼啸,怕是要下雨了,室内黑成这个样子,都分布清白天还是晚上。”
黑?屋里这么亮老人居然说黑?这?骆亚一脸疑惑,老人也没再多说,只是宽慰地笑了笑,“看来你是没事了。”
“哦,是啊!”骆亚回过神,心中的疑虑却仍然没有打消。
动了动自己裹在纱布里的左手,竟已然完全康复了,只是被纱布缠着没法动弹,老人也以为自己的药起了作用,对着骆亚微微颔首,“去吧。”
长长地叹了口气。
骆亚出去之后,看着外面明亮得刺眼,大风呼呼地刮,感觉有些奇妙,这明明是晴天,抬头看去,竟真的找不到太阳,厚重的云层之间透着淡青色的日光,似乎连光都是冷的。
骆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是身体的疲惫却再次袭来,只觉得很困,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这几天的衣服应该有人负责吧,自己就再偷一天懒也不要紧吧,今天显然是要下一场暴雨,还是再歇一天吧。回到卧室里,感觉屋里的一切都格外的清晰,原本狭小的空间里竟然也出奇地明亮,骆亚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累了,倒头便睡,不知为何,他变得很嗜睡。裹了两层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有些冷,似乎是感冒了吧,外面虽然明亮却狂风大作,骆亚也搞不清楚,只好闭着眼睛,在这明亮的氛围里勉强睡去,这一觉,他睡得极其不舒服,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变得很奇怪,梦里,他长出了翅膀,一会儿飞在空中,一会儿游在水里,后来他的手很累很累,只好躺在地上;又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棵树,自己的左手是树的根,不停地分叉,越是向下伸展,分的叉越是多,一直向下,却摸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又硬又凉,刚捏了捏,忽然被叫醒了。
“你干嘛这么变态地摸西瓜?你到底好了没有?”
原来林哥看到他几天都在医生那里,看他一回来,就立刻告诉了小姐,小姐就让他买点水果送过来,结果昨天看他睡得太香,就今天再来看看。这可是小姐的吩咐,不来可不行。
今天又带着些水果,看这小子好点了没,谁知道西瓜一放到它床边,他就摸个不停,看得林哥自己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觉得小黄这小子是不是有点问题,赶紧叫醒了他。
“哦,林哥!不好意思,现在什么时候了?”刺眼的光让骆亚有些睁不开眼睛。
“大热的天你捂这么躲被子干什么?”
“冷啊,呃,外面好亮,怎么了?”骆亚有些疑惑,感觉外面的亮度有些吓人,似乎火光冲天,照了进来。
林哥随手敲了一下他的头,“大白天不亮就怪了,你这眼睛是不是睡退化了?没事赶紧出来,你小子是不是装病?这么多天的臭衣服堆成山了,是不是想死?”
“哦啊!是!”骆亚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出去后,好一阵子才适应了这明媚得过分的阳光,不得不戴了一顶草帽,谁让这阳光实在是有点刺眼。
“你这小子怎么多了这么多毛病,穿这么厚,带个草帽,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呃,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这太阳有些刺眼,不过好像暖和些了。”
林哥没再待着,转身离开了,骆亚开始整理之前的衣服,开始自己之前的工作。这几天没回来,堆了不少工作,一直干到光暗淡了下来,只是感觉今天的白天格外的长,什么时间了?猛地一抬头,只见月轮高挂,冷清的光线虽然暗淡了几分,却仍然如白昼般明媚。骆亚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心道“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亮?”
然后便在整个金象邸里随意乱逛,却发现大路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月下如白昼,竟然都在屋里睡觉?
走到老医生那里,向里面望了望,老人似乎早已睡熟,盘坐在垫子上,闭目养神。
走过门口,看到几个侍卫在一个哨岗里站着,骆亚心想,终于见到一个人没睡,慢悠悠走了过去。
却见到卫兵看向他的方向,自顾自地嘟囔,“什么东西!“然后把火把向自己这个方向照了照。
骆亚猛然惊醒。这是晚上?随即侧身几步,躲过了卫兵的视野,卫兵东张西望,没看到什么,只当是一只兔子。
骆亚悄悄走到他的另一侧,看着卫兵的眼睛无神地扫过自己,完全视而不见,骆亚心里简直笑出了声,悄悄回到自己的屋里,兴奋地有些颤抖,这些天的怪事都解释清楚了,自己经历这次变故,似乎是眼睛发生了些变化。能在夜里视如白昼,这简直是太美妙了,自己的左胳膊也早就好了,骆亚利落地拆下纱布,活动几下,低头一看,却完全惊呆了。
骆亚的胳膊的关节上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白膜,摸上去有点像蟹壳,隐隐有几处突刺。骆亚的左手似乎在向着缩小版的虫足慢慢发展,这种虫子般的外貌让他感觉格外的恶心,掀开自己的衣服,左肩膀上也长出了这种白色的虫膜,结痂的伤口上长出了白色的绒毛,他用力想把这层虫膜撕下来,无论他怎样用力,却都只是徒劳。
骆亚全无刚刚的喜色,自己居然变异了。什么夜视,原来就是虫瞳!
看着自己变异的左臂,骆亚赶紧在一堆破旧的衣服堆找到了一件黑色的战斗服,只剩下几处还是完好的,虽然材质不错,却已经不能再穿了,靠着自己到这以来慢慢摸索的技巧,很快给自己缝制了一个护臂,一张黑布,几张铁板,骆亚都不禁感叹,自己好像真成了个裁缝,苦涩一笑。
看着外面白中发青的冷光隐隐有些刺眼,看来是快天亮了。
冰冷的身体像异虫一样,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变暖,骆亚虚弱地坐在床上,总感觉这只是个梦。
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很遗憾。摸着自己左臂上慢慢变硬的甲壳,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