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越走,地上的痕迹越是明显,树枝上的汁液越是新鲜,不用多说,离这虫子越来越近了。
不多时,两人到了一片茂密的巨大灌木丛,绿中发紫的树叶上长着浅粉色的小花,一股浓烈的味道夹杂着微妙的花香,让两人有些不适。
“闻到了吧?这就是虫香,看来我们有口福了。”阎勒瘦削的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微笑。
“这味道好难闻!你是说我身上也有这股味道?”
骆亚用力嗅了嗅,感觉就是一股浓重的土味,又带着点酸涩,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鼻子。
“不,是这种花香,和它一样。但是这味道有些不一样,似乎,似乎,”阎勒感觉有些奇怪,虫子一般会极力掩饰这股味道,因为他会引来自己的天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阎勒大惊,心中暗道糟了。
叫上骆亚,试图赶紧离开,刚喊一声,就感觉身后一阵剧烈的大风,忽强忽弱,向后一看,果然是一只二龄翡翠螳螂,周身翠绿,仿佛玉质的身体上,闪着温润的光泽,身体两侧的虫翅扑棱棱地扑腾着,显然是刚刚掌握飞行的能力,细长的眼睛里闪动杀机,两只巨大的镰刀向前伸出,一击跃斩,两人飞速向两侧闪过,虽然躲开了致命一击,身后数人合抱的苍苍古树上却被留下了一记深深的刻痕,回身看去,露出了里面一圈圈的古树纹理,两人着实吓得不轻。
这只二龄的翡翠螳螂显然有些不甘心,一个三角形的头微微偏倚,用嘴缓缓清洁自己的巨大镰刀,上面的倒刺和竖齿却是绿中含黑,仿佛玉中的玉瑕。让这具让人恐怖的杀人机器给人一种绝世玉雕的既视感,让骆亚有了一丝迟疑。就是这一丝迟疑,这只翡翠螳螂立刻抓住了机会,举镰而下,翡翠镰刀前面的一个锋利钩子,瞬间钩中了骆亚的衣服,整个人被翡翠螳螂的镰刀举上了天,撞断了几棵古树的枝干,后背上剧烈的疼痛让骆亚大声嘶吼。
阎勒见状,拿出手中的铁钩,飞了出去,哗啦一声,钩在了翡翠螳螂的左镰臂上,一用力,竟然穿体而破,可见这普普通通的铁钩居然也是特殊材质打造的,如此一击,螳螂立刻注意到了他,随手一抛,骆亚便重重地摔在了一块灌木旁边的空地上,一侧头,看到一个巨大的青绿色虫子,正蜷缩在灌木丛下的一个狭小缝隙里露出了一个头,上面一个赤红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看到骆亚,竟然上下打量,停留片刻,就不再动了。
阎勒不管骆亚,拉紧铁索,飞身上了螳螂的身体,螳螂瞬间挥动镰刀数次,如同利刃连斩,阎勒的耳旁嗖嗖的风声,凭借巧妙的身法在空中诡异地一扭,仿佛翻身上马,把铁索硬生生地锁在了螳螂的脖子上,绕了个圈,螳螂极度挣扎,上下腾飞,拼命挥动两只巨大的镰刀,翠绿的残影犹如一面上好的玉璧,上面一圈黑色的细线,正是镰刀上生出的黑色尖刺。挣扎数次,竟无法挣脱,只见阎勒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缠着黑布的匕首,一击割下了虫头,又反手刺到了虫子的后腹部,又是几个上下翻飞,这只翡翠螳螂就彻底失去了知觉,轰然倒地,落在地上的虫头仍然不甘地抖动着触须,说不出的可怕。阎勒熟练地拔出螳螂身上的铁钩,擦去了上面透明的黏稠汁液,向着倒在这边的骆亚走来。
而此时骆亚却被这只巨大的青绿色肉虫子给盯上了,刚要站起来,只感觉全身无力,似乎被一股奇妙的力量所控制,左臂一麻,骆亚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青绿色虫子已没有了刚刚的神色,红色的眼睛枯萎干瘪,毫无生气,只剩下瘫软的虫躯,让人说不出的恶心。
阎勒走过来,简单看了下骆亚,确认没事,“骆亚,我们赶紧取一些虫肉,快点离开,这虫子太阴险了。”
骆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是他的帮手?”
“也可以这么说。这只虫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且又发现被我们发现并追踪,索性不在掩盖自己身上的虫香,这巨大的诱惑把这林子周围所有的虫族都吸引了过来,毕竟这美餐一顿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人们怕虫子吃人,其实人又瘦又没营养,要是能有肉虫吃,他们宁可在林子里打猎,也不会去袭击城市,因为没必要。他是在坐山观虎斗,我们斗得难解难分,说不定他就有机会逃过这次大劫。”阎勒的语气轻描淡写,手上的工作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利落地切割虫肉,一边把翡翠螳螂的大镰刀前段的那两个小倒钩锯了下来,又把螳螂的虫瞳挖了出来,用一块大布包好,收在了包裹里,似乎是留作特殊用途。刚刚的一个小小的包裹转眼间已经变成了两人分背的两个大包,看起来就重量不轻。
骆亚站起身,却忽然听到有人对自己说了一句什么,只是声音模糊,没大听清,转头问阎勒,问道:“你说什么。”
阎勒背着一个大一点的包裹,摸不着头脑,“什么?我没说话。”
骆亚只当自己刚刚撞得有些严重,可能是耳朵进了沙子,便不再问什么了。“哦,没什么,我听错了吧。”
继续向前,只听到刚刚两人交战的地方又是一阵古树倾倒,枝叶横飞,显然是又有什么更高级别的虫子发现了这些残留的虫肉,开始了新的争夺,骆亚不禁暗自在心里庆幸,“辛亏走得快。”
“怕什么?这种小喽喽,还不是用来补充体力的?”这个声音更加清楚了,仿佛就来自自己的身体,来自自己的意识,洛亚先是一惊,随即笑了,摇摇头。自己的自信心最近有些膨胀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英雄,能靠着阎勒的教导,达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满足了,刚刚一击就被抓住,和阎勒空中转扭,拉钩驭虫不知道差了多少,心里暗暗骂自己,“说什么小喽喽,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大胆!敢跟我这么说话,要不是看在你是宿主,我就撕了你!”这声音又出来了,这一次更清晰,也更果断,让骆亚停住脚步,呆楞楞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阎勒看到之后,看着骆亚的脸色十分难看,哈哈一笑,“怎么,摔伤了?你要是不行了,我可以帮你背。”
“没,没,身体没事。只是感觉自己脑袋好像出了点问题,回去可能要睡一觉。”骆亚敲了敲自己的头,感觉自己可能是太累了。
两人走到了一处靠近山岩的平地旁,阎勒捡了几根干得有些酥软的脆木枝,很快燃起了一堆篝火。
在夕阳渐落的山岩边上,借着落日余晖,享受着炭火烧烤,闻着阵阵肉香飘进鼻子,骆亚擦了擦口水,看着还依稀可辨的虫腿,食欲又减了大半。
“一定要吃么?”骆亚还是有点顾虑。
“哈哈,你的口水都滴在身上了,别克制自己了,等你喜欢上你就会自己偷着出来了。”
阎勒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撕着还冒着热气的虫腿,外面被炙烤的黑黄,扒开外面的焦黑,露出了里面细腻的白嫩肉丝,狼吞虎咽间,只剩下一节肉还架在炭火上慢慢炙烤。虽然没有一点佐料,却让阎勒不禁连连叫爽。
骆亚的口水也是沾湿了大半衣襟,“阎勒,你,你倒是给我留一节啊。”
“嗯,好,”阎勒虽然答应了,眼睛却仍然盯着这肉,舔着嘴角。
骆亚一把抢了过来,张口就咬,只觉得有些硌牙。
“行行行,不跟你抢。连壳都吃,你还是第一个。”阎勒看着骆亚哈哈大笑。
骆亚心想,还别说,这味道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