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原来腐烂的绳子肯定不能用了,于是,盗墓贼那捡到的绳索派上了用场,君天佑把绳子在赵雪琼的腰部和肩膀系了一个保险,然后让绳子的底端扣住木桶的四个挂钩,这样绳子的主要受力点就是木桶而不是赵雪琼本人,她的双脚也可以踩在木桶里面,方便平衡。
井上架着定滑轮作为支撑,比直接拉绳索要轻的多。
“如果有情况,就拉绳子,井下可能有沼气,你不一定叫的出来。”君天佑向赵雪琼传授着经验道,“如果木桶断了,注意双手用力抓住绳子,仅靠腰部的保险,可能会勒得你透不过气来。”
后者有点紧张的催促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越说我越紧张!”
“记住,你这次下去,只是查看情况,无论发现什么,不要轻举妄动,先上来我们大家讨论一下。”君天佑吩咐道。
紫薇担心的在井边转来转去,不时还丢个石头下去,听听动静。然后跑过来对赵雪琼道,“琼姐,我试过了,石头丢下去都没反应,应该没有老鼠的。”
赵雪琼拍了拍紫薇的小脸,“臭丫头,回去请我吃饭。”
后者重重的点了下头。
一切准备就绪,君天佑吩咐林玥紫薇和吴永乐一起用力,将站进木桶里的赵雪琼缓缓放了下去,为了避免有毒气,每下降一米,君天佑就会出声询问赵雪琼下面的情况。
好在一切顺利,不一会儿,赵雪琼就几乎下到了井底。
从井口往下看去,隐隐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四处摸索。
好在虽然有回音,声音依然可以通过枯井,进行上下的传达。
赵雪琼在井下摸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玄虚,于是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沿着井壁照了一圈,井底除了黄沙和淤泥,就是丢下来的碎石块。
突然,在一处角落,好像有根树根一样的东西,被光照射的时候,蠕动了一下。
赵雪琼将手机的光照定在那条树根处,似乎根须是从井底的墙面里伸出来的,可能是某个大树埋在地底的根系。
如果有树根,那么通常意味着有水,不然树木靠什么生存
想到这里,赵雪琼心头一喜,忘了君天佑的提醒,伸手想要去拉动树根。
可就在她的手摸到树根之时,异变发生了。
油腻的树根,突然之间好像变成了人的手,又好像是章鱼的触角,灵活的摆动了起来,猛然间!主动缠上了赵雪琼的右手。
雪琼大惊失色,尖声喊了起来,“有怪物!快拉我上去!”一边说着,还拼命的用左手的手机敲打树根。
君天佑等人感受到绳子那一端剧烈的抖动,知道出了事情,同时,赵雪琼断断续续的呼叫声也传了上来。
隐约可以听见“救命...树根...怪物的字眼。”
君天佑大喊一声“草,出事了,快拉!”三个人同时用力往回拽着绳子。
井下。
雪琼的努力挣扎之下,树根逐渐被挣脱,整个木桶也开始往上升起,就在赵雪琼觉得将要逃出升天时,四周严实的井壁突然裂开,十几根黑色的树根“触手”破土而出,再次紧紧缠绕上了赵雪琼的全身。
君天佑等人感觉到一股更大的力量向下拉扯着绳索,井下赵雪琼嘶声力竭的尖叫刺激着众人的心灵。
君天佑用脚蹬在井口,整个人斜着三十度向后倒去,脸色青红,口中发狠地大叫着,两只手掌被绳索勒出一道道血痕。
林玥紫薇哭着用尽全力拉着,美丽的小脸全是泪痕。
在三人的努力下,绳索仍然在缓慢的上升。
吴永乐单臂夹着绳子,在君天佑和林玥紫薇的后面,使劲的后蹬着。只是前面一幕幕被君天佑奚落的场景,突然走马灯似的闪过脑海。
如果君天佑回头,就可以看见吴永乐那张脸庞,时而阴沉,时而愤怒,时而恐慌,时而犹疑,最终定格在那一抹让人恐惧的恨意。
吴永乐松开了绳子,可能他也没有意识到这么做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类心底的恶,爆发出来时,没有理智,毫无道理,赵雪琼不是他的仇人,可是她们与君天佑的亲近,对吴永乐而言就是一种背叛,他还是选择了报复。
在松开绳索的刹那,吴永乐脑子里同样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后悔、后怕还有...快意?
君天佑只觉得绳子突然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了下去,赵雪琼的呼救变弱了,他回头一看,是倒在地上,松开绳索、脸色苍白的吴永乐。
见到君天佑转头,嘴唇颤抖的辩解道,“我只有一只手,拉不住...我..我手滑了。”
“草!!!”君天佑这回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他没想到,这家伙连赵雪琼也会去害。
井底的树根紧紧缠绕住没有了力气的赵雪琼,无数尖刺扎入了她的身体,开始吸食血液,由于70%的疼痛减免,赵雪琼并没有感到太大的痛苦,但那种心灵上的恐惧和绝望,却烙在了小女孩的心上。
“为什么?我要死了吗?这就是死亡吗?”井口那一抹亮光是如此的刺目,君天佑的轮廓逐渐模糊,身上越来越冷,那些开始被扎的刺痛的地方,也渐渐没了感觉,“据说人死之前会看见自己最渴望的东西!”赵雪琼意识迷糊中想着,脑海里最后一抹“可乐鸡翅”的影像就此散去。
君天佑用尽力气的最后一拉,一个空木桶被甩了上来。君和林两人失去了对抗目标,重重坐倒在地,可是心里却如同落空了一般,有种刻骨铭心...叫“失去”。
这是一个游戏,可前面真实的感觉,让他们觉得...这又不是一个游戏。
为什么电影能打动人心?因为声光影像带来的代入感可以触动心灵。
当你成为一部没法cut机的电影的主角时,这就是生活的另一种形式。
“呀~~~~混蛋!”君天佑一直很理智,也很克制,他以为没什么情绪可以让自己愤怒,他应该是那种有点小坏,有点厌恶生活的人。
但这一次,他的恶心和愤怒,无可遏止!
他爬了起来,义无反顾的冲向发呆的吴永乐,然后挥拳揍了下去。
一拳!又一拳!
后者吃了君天佑几下老拳,也回过神来,心底的恐惧顿时化作更大的恨意,发了疯似的还击起来。
君天佑吃亏在身体刚刚用力过度,两个人在沙面上疯狂的扭打着,越来越靠近井边。
用拳头,用膝盖,用头!
愤怒可以麻木疼痛,以及忽略...危险。
最终,两只菜鸡互啄,占了上风的还是年纪偏大、身材略宽的君天佑,他掐住吴永乐的脖子,把他推到井口,后者也反掐住君天佑的脖子,死命的顽抗。
谁都没注意,井下的树根已经蜿蜒来到了井口附近。
那带着血色的尖刺,黑色油腻的表皮,像蛇一样游走着,最终,猛然发现了血肉的刺激,一股脑的涌向吴永乐的后颈。
黑色的须根代替君天佑的手,缠住了吴永乐的脖子,尖刺扎入皮肉,溅出的血液,污染了君天佑的手。
赵雪琼所经受的,这次全都在吴永乐身上重现了,树根扎入他后脖子的时候,吴永乐全身的力气都为之一松。
他张大了口,那只掐住君天佑脖子的手放了开来,徒然的乱舞着,够住君天佑的胸衣后,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攥着,被勒住的声带,沙哑的嚎道,“拉...我!”
君天佑本能的握住吴永乐的手腕,眼神复杂,心底的恨意和坚持,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不再那么狂热。自己那有些狰狞的脸,透过吴永乐惊恐的瞳孔,映照回来。
那是我么!!??
君天佑的愤怒,随着吴永乐意识的消散,归于平静。
但该讨的债,还是要讨得。
君天佑放开了抓住吴永乐的手,任凭扭曲的树根卷着他的尸体,沉入地狱一样的枯井。
冷漠的道,“给赵雪琼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