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因为路途偶遇弈溟,眼神清淡的他对我颔首示意立即引起夏晴的巨大震惊,或许对敏茵解释还容易些,但是面对她,真是七嘴八舌说不清。
他的胸口重新戴上金色徽章,我心中一块石头安然落地。
连续两天内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是周三稍稍有些与众不同,放学途中,我似乎瞧见一个熟悉身影,假如不改变金发颜色,那么前方赫赫的高大背影正是——丹砚威!
只是我们相距甚远,自己只能站在遥远的后方默默注视他的离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一定是看花眼了!!!但是这所学校实在找不出像他那么大胆染着显眼发色的第二人。
周四,我想自己一定在做梦,继续延续昨天的场景!!!
对面走过来的人不仅是丹砚威,而且被一大堆学生簇拥着,他们大呼小叫地跟在偶像身后,但又不敢跟太紧,因为丹砚威的眼神很可怕——
“丹砚威大人,丹砚威大人!!!!!!!!”
“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集训么?怎么是独自一个人,鬼舞神功其他人呢?”
“瞧您眉头紧锁的样子,我们很担心您,听说您和弈溟大人成了死对头是么?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请讲讲经过吧。”
……
“吵死了,你们不讲话会死吗?离我远点!”
丹砚威怒气冲冲地瞪着喧嚣人群,期望早点离开这个噪音基地。
眼看他朝自己所在的位置徐徐走来,我的牙齿居然在打架,囧,要是挡住他的路,一定会被踩死。
想着想着,一眨眼工夫,他整个人来到我面前,我微微启唇来不及说点什么,身后的鼓噪团体又开始了唧唧歪歪毁谤接力赛——
“怎么又是她?!!”
“谁啊,堵在路中间的,快让丹砚威大人过去,别主动找死!”
“她就是E.L.D.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不死花秋时!听说她最近和弈溟大人走的很勤,我有次还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呢,弈溟大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对她爱护有加,一定被下蛊了!!!!!”
……
这些妖言惑众的人真该一人发张创口贴,堵住嘴巴,永久封口,然后发配到食品工厂制作字母饼干,谁说话就罚吃饼干,撑死爱说话的~~~
丹砚威听完他们的话,投向我的目光并不友善,移过明亮双眼继续朝前走去,经过我的身旁轻声驱逐道——
“滚开。”
我紧紧咬住嘴唇,注视眼前的地面。
一些乌鸦嘴又在一旁拼命煽风点火,极其毒辣的言语展开着漫骂攻势——
“听见没有,我们丹砚威大人请你‘滚’到天边去!看你迟钝不开窍的模样,我早呕到西元前了!!!!!”
“别以为弈溟大人保释你,你就猖狂到不认路!别又想来勾引我们丹砚威大人,你不配!死开!!!!!!!!”
趁人不备时,一个女生动手推一把,我踉跄几步幸好站稳脚跟,瞪着推人的家伙,仗势欺人么?这种情形可不是我喜欢的……
丹砚威皱下眉头,但是下一秒眼睛睁得格外大。
“她不配,那你配?像你这种只会挑毛病不思进取的女人,我连瞧你一眼都嫌累,你活在世界上,有没有都一样!”
弈溟的冷言冷语吓坏了那名女生,我没想到他会来,每当我身陷麻烦之中,他总是及时出现。
一见到心中另一位偶像人物,学生们自以为是地尽力劝服——
“弈溟大人,您被那名妖女迷惑住了!!!千万不要深陷呀,我这里有镇妖的护身符,请您拿着。”
一只鼓鼓囊囊的黄色小袋写着红色咒语,被学生们七手八脚地传到弈溟面前,下场却是——被他无情抛入附近杂草中,送护身符的学生惊叫一声,急忙跳入草堆中拼命寻找。
目睹这一切的丹砚威走过来,停在我面前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随即带着极其冷峻的眼神离开了。
我们越离越远,刚刚的目光明确将两人分开,仿佛置身两个遥远的陌生国度。
一部分学生跟随丹砚威离去,一部分学生留在现场观望形势,弈溟不顾他人的尖叫,毅然拍拍我的肩膀鼓励道:“没事的。”
此刻我的心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雪上加霜~~~除了倍受丹砚威的眼神打击,还要因为弈溟无意的拍肩膀而与学生群体无辜结怨,做人真难,好也不是,坏也不是,简直就里外不是人~~~
……
周五,快放学的缘故,同学们兴奋的叽叽喳喳,下午最后一节选修课完全无人在听,只有美术老师一人津津有味地讲述2B铅笔与HB铅笔的粗细准则。
“老师,下课,下课啦,别讲啦,提前放学吧。”
一些学生的蠢蠢欲动终于说服了美术老师,我也跟在人群中回教室,空荡荡的没有人。放好文具,掏出手机一看,没有来电,突然想起中午在寝室午休时,主动找上门的盛红樱不客气地通知我放学后来拉拉队社团一趟,顺便叫上夏晴和敏茵,祝含萱社长找我们有事。
分别在敏茵和夏晴的课桌上留好小纸条,我只身前往社团。一路想着究竟什么事情,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一个纤细背影趴在街舞社窗口引起我的高度警觉。
悄悄躲在一棵树后仔细观察,确定那名女生是黄小烛,没错!!!就连我踮起脚尖偷偷站在她身后也没发觉。
她正埋头输信息,我将所有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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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件人:(空)
主题:Breakin,LadySovereign,‘LoveMeOrHateMe’
内容:见附件
附件:3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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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什么???没等她在收件人一栏输号码,我奋力夺过手机,打开附件——里面正是丹砚威跳舞的视频!!!
我恼怒盯住她,没想到她居然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从我手中夺回手机,黄小烛撇撇嘴道:“你干什么?不准动我的私人物品,这是违法的!”
“违法???我才想问你偷拍属不属于犯法行为?!!!”
“我不是偷拍,阿威允许我这么做。”
“是吗?我真好奇呢,要不我们进去问一问。”
我正要拉她进去,她却死死抓住窗沿挣扎道:“不要碰我,你放手!阿威不在里面,早就走了!”
“走了?原来你撒谎很有一手嘛。”我紧紧盯住这个外表与心灵一点都不相称的女生。
“我没骗你,他去机场了,不信的话你问啊,打电话问,顺便问清楚我是不是偷拍!不知道就别乱说!”她拉一拉被我扯下肩膀的校服。
“等一下,你说他去机场怎么回事?”我紧紧抓住她询问道。
“我也是不经意听到的,他接了个电话说去机场什么的,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我逐渐紧张起来。
“我哪知道。”她古怪地瞧我一眼。
我的手机响了,就在自己掏手机时,黄小烛趁机逃跑了,这个女人!!!我狠狠盯住她的背影,刚按下接听,里头一个心急如焚的声音使我高度紧张起来——
“花花,我是阿辉,你联系得到阿威吗?他不见了!!”
不见了???我惊讶地瞪大双眼,想起刚刚黄小烛的话,去机场……不会是真的吧。
“喂??喂!!”见无人答话,阿辉一个劲地喊道。
“我在,我在~~~你们不是进行封闭式集训么,他没参加?”
“不,一直有参加,就是有一次被晴晴喊去学校,他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很不对劲。正在那时,我们新排的舞流到了外头,所有人没离开过DANCER,除了阿威违反队规出去那次……当然当然,我并不是怀疑他,只是他本人觉得大家是那意思,其实他多想啦~~周三开始,他开始不见人影,电话也不接,已经是第二次违反队规,第三次就视作自动放弃,被街舞社开除!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我找不到,只好打电话找你帮忙。”
没想到丹砚威的自尊心如此之高,这个笨蛋自信过头,反而成了自负……最大的敌人往往就是骄傲的自己。
想起刚刚看见的一切,我将黄小烛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阿辉……
听完后,他气得直骂人——
“我就知道是这样,阿威太大意了!可能是回学校街舞社练习时被偷拍的!!一提这个我就来气,当年的比赛就是狄南简那个王八蛋害的!!本来大家完全可以打入国际赛事,搞得全国前三强都没进!!”
此话似曾相识,夏晴好像说过一次,痛斥的对象是黄小烛~~~还敢说不是偷拍,阿辉已经戳穿她的谎言,我发觉自己越来越讨厌她了,那个女生很有心计,不是一般的简单人物。
丹砚威,糟糕,上哪儿去了???
我顿时急得团团转:“他会去哪里?机场??到底是去哪里呀???”
“别急,我会一直联系他,你也一起联系,如果打通了,千万记住跟他解释清楚——不是他的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顺便转告他一句话——鬼舞神功,勇者无惧。谢谢你。对了,你也去机场找!”他很快镇定下来,口齿清晰地分布任务。
“好的,我现在就去。”一提起花市的路标,我有点汗颜。
“啊,忘记和你说花市有两家机场,一家是国营的花市机场,另一家是私营的竺氏机场……你去公家机场吧,私营机场不用去了,我有朋友。只要阿威不是坐自家飞机离开,一切好办。”
自家飞机???我立即傻眼,说不定那个自大的家伙就是坐自家飞机一飞冲天!!!他就喜欢一鸣惊人的效果~~~
“万一他坐自家飞机怎么办?”我边走边询问。
阿辉的话令我的信心瞬间跌到谷底:“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不知道他去哪儿,全世界……是一个很广泛的目的地。”
全世界???泪奔~~~范围太大了,这个任务艰巨得不像话!!!
不管怎样,就算落空也要努力前行,为了抓住他……
我攥拳紧握,和阿辉通话结束后,飞快按下丹砚威的号码,果然——关机了,连给人说话的机会都不开放,颇为沮丧。不厌其烦按他的号码,直到拇指弯曲得厉害。
跑向教师办公大楼,向精读老师要了一张特殊请假条,我连出去的借口都不知道如何编造了。精读老师见我急得满头大汗,一脸理解地递给我批准的特殊请假条,我感激地向她鞠躬致敬。
现在,分分秒秒弥足珍贵,将特殊请假条丢入学生会干事手中,我来不及让他们检查清楚便冲跑出去……
刚刚甩掉身后的人,手机响了,我急迫放在耳边接听,是阿辉——
“花花你别去机场了,我去找,你赶去阿威家,如果他在,一定阻止他!!”
“你不是要训练吗?可以出来???”
“按理来说不行,但是为了阿威,犯次队规没什么大不了,他是我的兄弟啊……”
多么感动的话语,悄悄润泽了我的心田。
丹砚威什么都不知道,还误以为大家怀疑自己,为什么不相信朋友,真是一个十足地道的大傻瓜!
我急忙转身,调整方向之后,拦住的士前往那个倒背如流的地址……
兰花区月神街圣殿花园欧绮别墅……
养着一只王子藏獒,特别喜爱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大男生……
丹砚威,不要走。
……
下车后,感觉自己的心与别墅的黑灯瞎火一模一样。
无论如何用力敲门,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路灯下,发觉双手拍得又肿又红,不得不坐在黑色铁门的花岗岩台阶上,懊恼无比。
休息一会,掏出手机继续按着相同的快捷键,1111111111111……
丹砚威,看看我对你多好,连号码位置都名列前茅,而你对我……算了,过去的陈谷子烂芝麻暂搁一边,真要算账说不定陈年旧事都要翻箱倒柜。
不停地不停按着号码,看着夜晚由浅入深,我怀抱着一丝渺小希望期待手机另一头能够接通……
开机啊,究竟在干什么?!!!
……
放下手机,仰靠着铁门,心情沉重无比。
空中全是星星,我不由得伸出手去,缓缓收拳自以为抓住了……摊开手心,什么都没有,怔怔望着手心径自发呆……
一道亮光擦过湿润眼角,手机响了,屏幕上明确显示来电者——八个八。
我激动无比地拿起手机,仿佛世界上最珍贵的全部装在里面,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了与空气一样的寂静无声。
“……”
“……”
没有声音,不,是两人不约而同沉默着,不是信号不好,而是一致寻思着谁先开口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谁先沉默就由谁先打破吧。
“喂!死了还是活着?”熟悉无比的声音依旧口气冲天。
“没死,活的很好~~~”我不禁甩个大白眼。
“你拽什么?!”
“是你比我更拽好不好!!!”
没料到我的顶撞引起了他的轻轻笑声,之后又是沉默,无声的沉默,久久沉默不语。
“鸟脑袋。”他的声音温柔至极。
干吗又搬出刺耳的绰号?!?我刚要抨击,他的下一句话令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可不可以……和我一起走?”
“不可以!”我斩钉截铁拒绝道,“你不仅不能走,而且要立刻回来!!我都听阿辉说了,并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不相信朋友?一味把自己当做英雄逞能揽下所有事情,这样很好吗?我今天下午亲眼见到黄小烛偷拍你跳舞,然后将视频发送出去,你明白了吗,不是你的错,快回来。”
我的话令他大吃一惊,但他依然固执己见:“不。”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黄小烛偷拍你跳舞,泄露视频的——是她——不是你!!!”
他顿了顿,微微说道:“即便如此,结果没有任何改变,我不会改变心意,不会变……”
“你别那么固执!”
“先说到这儿吧,我要挂了。”
“等一下,”我迅速叫住他,“你不是要实现梦想吗?一直和鬼舞神功的队友们并肩作战,就连我被审讯那天,你不是正和他们一起找狄南简宣战吗?”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愧疚。
“因为你说过最重要的事情是跳舞嘛,放弃它,那我算什么?”不指望一席之地,至少希望自己路过你的回忆。
“你错了,跳舞排首位,最重要的是你。”他清晰说明道。
我当即愣住,他在说什么……
“别说这个了,好烦!”他不耐烦地叹口气。
“烦?你才是最烦人!!!阿辉触犯队规出去找你;鬼舞神功的男生们可能还不知道你出走的消息,他们努力练习认为你马上就回来了;我,一个明明被你甩掉却不知羞耻站在你家大门口敲门,无数次以为你会打开门,甚至是动口骂骂人,现在才发现你压根不在家,你真的很讨厌!!!”
我使劲擦一把眼角的泪水:“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什么心情?气馁、沮丧、失望。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人遇到麻烦,还有许多人,包括我——背上的沉重包袱丝毫不逊你,可是,退缩的只有你一人!”
吸足一口气,我镇住情绪坦言道:“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恳请你回来。”
“太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你可以在家休息啊!!!”我忍不住提高音量。
他沉默不语,带着无法挽回的沉落,缓缓出口:“我……无法答应你。”
“不,你必须回来,我就在你家门前等,哪都不去!”我坚持着自己无比坚定的心意。
他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长串挂机音,嘟……嘟……嘟……嘟……嘟……
我木讷地呆愣黑色铁门前,空中的星辉一闪一闪,极力仰头望向天空,忍住若隐若现的泪水。
……
天亮了,通宵达旦尚未合眼的自己站起身来,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了这片伤心区域。
等了一整夜,始终还是抓不住。
眼泪纷纷掉落,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这样……
傻傻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