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在为韩文韬她欢呼的人们,瞬间鸦雀无声。
风灵啸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不断上涌,游遍全身,与他胸中难以亚于的冲动凝聚后,在心底化为一个声音:“你想杀他吗?”。
“不。”他浑身一颤,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和紧张,赶忙在心里呐喊到:“我只是想教训一下他。”。
“那就让我帮你教训教训他。”那个声音再次从心底传来,同时风灵啸顿觉浑身燥热,一股股超出他想象的强大力量,正从丹田之中,随着他的真气游走全身经脉。
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兴奋,冲淡了他之前的紧张和害怕。
一个恍惚间,风灵啸有了一种他能做到很多事情,甚至可以毁天灭地的错觉。
接着就见他使出了缩地成寸,只是与以往不同,这次他轻轻松松便跨越了三丈的距离;眨眼间,他已站到了韩文韬身前。
在韩文韬的眼中,俯视着自己的风灵啸五官扭曲,眼中布满血丝而变得鲜红,淡淡的青光环在他的眼眶边缘,一牙咬便是那么的狰狞;宛如挣脱了束缚,从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魔。加上对方身上的杀气越来越盛,让韩文韬这个被父亲宠得无法无天的人,平生第一次体验了害怕是什么感觉。
“我替你父母教教你怎么做人。”风灵啸说着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右手握拳,又道:“这一拳,是为了你无故欺负我。”。
语毕,不由分说俯身一拳,朝着对方鼻梁而去。他体内几乎所有的真气在同一时间,顺着经络汇聚到他的右拳之上,由此加重了他此拳的力道;拳落之时,他与韩文韬都清楚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韩文韬在这一刹那间,口鼻同时出血,门牙也在此时迸裂。
疼痛感首先从鼻梁上传来,瞬间流遍韩文韬的整张脸颊。疼得锥心,疼得麻木。
风灵啸蹲下身子,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往上一提把他的头微微提离地面,看着对方流出的鼻血,轻蔑的一笑,再次握紧右拳。胸腔中满是兴奋,和满足。
“这一拳,是为了你骂我是扫把星。”拳随语落,正中对方的胸口。
韩文韬双目圆睁,喉咙一甜嘴一张,喷出一口热血来。接着,韩文韬感觉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是那么的模糊,本来抓住对方衣角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衣衫前襟被血染红一片的风灵啸站起身来,满脸无惊无惧的他缓缓转身,环视着那些之前给韩文韬喝彩的师兄们。他冰冷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扫,那些人的身子便会不由自主的一抖。
风灵啸毫不迟疑地朝着他们缓步而去,那些人都已抖如筛糠。韩文韬都被风灵啸轻而易举得打晕过去,那对方要收拾他们这些道行远不及韩文韬的人,不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吗?
恐惧和紧张,让他们登时都忘了逃走,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傻看着风灵啸朝他们越来越近。
风灵啸越是靠近他们,眼中凶光就越来越重,还伴随着一股股嗜杀的渴望。望着这些往日没少欺负自己的师兄,他心里压抑已久的怨恨,驱使着他一步不停地往前而去。
忽然,五颗有拳头那么大小的圆石飞到了他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五个圆石身上,各有一道不同颜色的火焰,覆盖在圆石之上;分别是、青、赤、黄、白、黑。
火焰升腾中,隐约可以看到每颗圆石上都有六个符篆,在火焰里穿梭,围着圆石不停的旋转。
“够了,风师弟。”一声娇叱,从他身边传来。风灵啸转头一看,只见方古沉和盛茗玉正站在三丈之外注视着自己。
方古沉虽满脸惊愕,但他背在背上的长剑并未出鞘,显然这五颗圆石正是盛茗玉的法器。
“少管闲事。”风灵啸的理智早已所剩无几,他一把解下背上的八荒剑,双手握紧剑柄,将自身真气注入其中后,用力往前一斩。
剑气随之从剑身上喷薄而出,掀起一阵烈风。风声大作间,几乎所有人都听到风灵啸手中断剑上传来一声龙吟声。
盛茗玉通过圆石,感觉到那剑气是何等强大,大有劈山裂石之势。一愣之下,赶忙手捏法诀,将圆石收拢在一块,试图挡住了剑气。
圆石上散发出柔和的灵气,与随剑落下的刚烈剑气在半空中碰撞。两者互不退让,不停的碰撞出丝丝火花。
盛茗玉一阵疑惑,看似平平无奇,锈迹斑斑的断剑,何来如此强大的剑气?疑惑方从心头起,就听到“嘭”的一声闷响传来。但见五颗圆石散发出的灵气已被剑气击溃,且圆石被那继续往下落去的剑气给生生推开。
剑气仆一落地,风灵啸身前地上,便划出一道宽一尺,深两尺的裂痕。
碎石尘土激扬间,那道裂痕往前延伸而去,一往无前撕扯着大地,直到那几个围观弟子脚前方才停下。风灵啸用剑一指那几人,沉声道:“跪下,求饶。可以不死!”。“不死”两字,他说得尤为大声。
那几个人惊愕之余赶忙跪下,高喊着:“风师弟手下留情。”,对他连连磕头。方古沉看得瞪目结舌,眼前这个有着冰冷表情,凶狠目光,周身杀气密布,有如魔鬼般的人,真的是往日与他嘻嘻哈哈打闹玩耍的师弟吗?
“瞧瞧你们这卑贱的样子,真令人恶心。”风灵啸用鄙夷的目光瞪了一眼匍匐在他脚下的那些人后,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他仰天长笑,将胸中一干怒火化为狂笑声。
“风灵啸!”忽地,一声充斥着罡气的怒吼从青风居方向传来,响彻天地,盖过了他的长笑。
正是玉阳的声音。
风灵啸猛然一怔,停下了狂笑。神智也清晰了几分,围绕在眼眶四周的青芒瞬间散去。他还没反应过来,玉阳已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毫不犹豫的抬手,重重的抽了他一个耳光。
眼中突现惊慌和迷茫的风灵啸,用手捂住脸上渐显而出的五指印,缓缓的环视着四周。他看到许多异样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些目光里,都带着惊慌失措。
玉阳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把他提起大步来到奄奄一息的韩文韬身前,猛一松手后,推了一把风灵啸,指着韩文韬,双眉倒竖着怒斥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方古沉从惊愕中醒悟过来,急忙感到玉阳身边道:“师父,这不是小师弟的错,我看到是韩师弟先动手打小师弟。”。
玉阳回头,瞪了一眼方古沉,道:“把他带回房里关起来。”。说完抱起韩文韬,轻叹一声身上泛起紫芒,往玉华峰方向而去。
风灵啸垂首呆望着自己的鞋尖,悄声自问:“怎么会这样?”。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抬到胸前张开的左手上,望着掌心里掌纹,眼中尽是迷惑和不解......
五天后,天空灰蒙蒙的,细雨飘零将整座九玄山笼罩一层薄薄的雨雾下。
天玄门各脉首座长老,今早便齐聚于灵虚殿中。今天,他们将要给风灵啸定罪。
大家还没开始说什么,一脸怒气的韩一清早已按耐不住站起身来,浑身气得发抖的他对玉玑愤慨道:“请掌门师兄做主,风灵啸差点把我儿子杀了,这是同门相残的事实。如此目无门规的弟子是我天玄门的耻辱,应该废了他一身道行,然后驱逐下山。”。他声音高亢,本就削瘦的脸上,虽没多少肉却依然随着话音抽搐着。
“什么?”韩一清方才语毕,有点听不下去的玉阳便怒哼一声,反问道:“耻辱?风灵啸哪里是天玄门的耻辱。若是谈到谁是耻辱,整个九玄山上下怕只有你那儿子,才是我天玄门的耻辱吧!”。
“自大,傲慢,目无尊长。”不等韩一清反驳,玉阳又说到:“蛮横,霸道,自以为是。我甚至听说,他私下和你玉华峰的年轻弟子们多次说到,将来天玄门的掌门之位非他莫属。”。
“你什么意思?”韩一清气得脸色时红时白,一指玉阳的脑门,怒道:“莫非你要护短?所以才在这里造谣?我儿子可从来没说过对掌门师兄如此大不敬的话。”。
“说没说过你自己清楚,而且护短的是你。”玉阳站起身来,双目紧盯着韩一清也毫不示弱的说到:“明明是你儿子先动手,欺负我徒弟。我徒弟迫不得已,才出手还击的。”。末了,玉阳又补充了一句道:“至于最后昏迷不醒的为什么是韩文韬,那只能说你自己的儿子学艺不精,扛不住打罢了!”。
韩一清七窍生烟,颤抖的手再次指向玉阳,嘴里:“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来。
“韩师弟,你坐下。”玉玑看着两人吵来吵去,依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微微一笑,摆摆手后道:“当日盛茗玉师侄也在场,我们不妨先听听她的话。”。语毕,他将询问的目光,落在了盛茗玉的身上。
盛茗玉缓缓起身,先对玉玑微微行礼后,开口说到:“回掌门师伯,当日我确实在场。我认为,风师弟有罪,应该受到惩罚。”。
此言一出,玉阳惊得嘴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发出“嘶”的一声。
同门相残,轻则废去道行修为后逐出师门,重则当场处死,这罪名一旦落实,不管后果轻重,那风灵啸都将厄运降临。
“他罪在不该打伤韩师弟,虽然如今韩师弟也无大碍,可他痛揍同门师兄确实属实。”。她接下来说的这番话,让焦急和绝望在玉阳眼中渐显后,一闪而逝。
“但是。”就在韩一清对她投来感激的目光时,盛茗玉话锋一转,道:“我认为如果韩师弟不先出手打人,那风师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他。我看到的是,风师弟先被韩师弟殴打,所以才出手还击的。因此我认为,如果要以同门相残的这条门规来惩处风师弟,那必定先要以此惩处韩师弟。”。
玉阳闻听此言,心中一阵欣喜,同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他的阅历和智商,不难看出盛茗玉正在以退为进,力求救下自己的弟子风灵啸。
一旦两人同罪,那么韩一清是肯定不会答应的,闹到最后这事最多就是风灵啸和韩文韬的各自师长回去后,自己严加看管罢了。
“如此做法,才最为公平。”见对面的江禹微笑的望着自己,盛茗玉赶忙把头微微扭到一边,不卑不亢地道:“风灵啸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韩文韬也要一并受到同等惩罚。”。
“嗯,我亦是这般想的。”果然不出玉阳所料,玉玑耐心的听完这番话后,对她微微颌首,道:“风灵啸有错,触犯门规;可韩文韬也是如此。如不追究则两人都不追究,但若要追究,必须两人一起。”。
“掌门师兄!”韩一清惊呼一声,急切说到:“可我儿子在床上躺了三天才醒过来,受伤最重的也是他啊!”。
玉玑打了个手势,示意韩一清别急,又道:“我认为把此事看成弟子之间切磋误伤,互不追究比较好。两位师侄由各自的师长,严加看管便是。”。玉玑意图化干戈为玉帛,想出此法无非是让大家别因此伤了和气。
反正韩文韬有错在先,他没追究对方给了韩一清面子。同样也不处罚风灵啸,给了玉阳面子。
“不行!”可韩一清却不领情;玉玑方才语毕,其余他人还没表态,他便斩钉截铁的道:“我们都知道,他风灵啸体内带着传说中的玄力。这东西有多可怕,看看我儿子的下场就知道了。我请求立马处死风灵啸,或是永久监禁他。他不能控制这股力量,大家有目共睹;今日饶了他,将来必将是我天玄门的祸害。”。
来绮云峰之前,他曾经问躺在床上哼哼唧唧韩文韬,需要他这个父亲做点什么?没想到韩文韬顿时来了精神,不加迟疑的用坚定且不容商量的语气,冷冷的回答道:“我要他死!”。
他本还为难,毕竟风灵啸还是个孩子,而且此事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对方只是下手重了一点就让他去死,自己必将因此落下一个护短的罪名,将来在同门面前也不好做人。
思前想后,他想到了让玉玑主持公道,自己从旁推波助澜,使得玉玑行使掌门权,下令让玉阳废了风灵啸道行将其赶下山去,这样他不至于恶人做到底,也好给儿子一个交代。
没想到玉玑三言两语,便要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韩一清看来,玉玑似乎有意偏袒风灵啸。
韩一清越想越觉得掌门偏心,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忍无可忍终于吼出了之前的那些话。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玉玑能做到掌门之位,除了有着高深莫测的道行外,还有着一样高深的睿智。
早在今天议事开始之前,玉玑就已预料到了这个局面。风灵啸体内的玄力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他有生之年见到的,如此强大的力量在他面前,德高望重的他虽然不会去强行据为己有,但也不想因此让天玄门失去一个强大的左膀右臂。
门派之争向来有之,且一直不断仍在继续。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弟子,便能让天玄门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计划,早在他的脑中产生。他也知道向来讲究恪守规矩,头脑清醒的盛茗玉,一定会实话实说。更知道他如果同意了盛茗玉的提议,那韩一清那个喜欢娇纵孩子的父亲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这一切正是他所想看到的,也是他那个不为人知的计划所需的。
当下他立马板着脸,冷冷的看着韩一清道:“师弟,你的提议恕贫道很难从命。”。此言一出,殿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把整个昏暗的大殿照亮,宛如白昼。接着一声响雷传来,将韩一清吓得一愣,顿时冷汗淋漓。
聪明人都知道,玉玑这是在说韩一清不该要挟他;何况在座的都不是傻人,怎么可能听不出玉玑言外之意。
“处死或者永久关押,这倒不必。”玉玑站起身来,缓步走向韩一清,嘴里冷冷说到:“韩师弟你若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觉得这样不妥。那我说一个让你觉得满意的决定如何?”。
风雨声越来越大,蒙蒙细雨终于在这一刻化为了狂风骤雨,不停地拍打着九玄山上的一切。
“这样吧,让风灵啸面壁半年。”玉玑在他面前站定,瞄了一眼他额上的冷汗后,将双手负于身后,道:“在绮云峰上,由贫道亲自为师弟你盯着着这个你认为的,所谓的祸害。”。说话间,他一直打量着欲言又止的韩一清,脸色再次恢复了平静。
“我,我,我。”韩一清再次有些口吃,半晌后才缓缓说到:“我岂敢劳驾师兄,不如......”,不等他说完,玉玑已经转身往自己的掌门宝座方向而去,嘴里高声喊着:“师弟放心,为兄一定替你盯紧这个所谓的祸害。”。
韩一清心生悔意,赶忙闭嘴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此事就这样决定了。”玉玑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清了清嗓子后朗声道:“玉阳师弟,明日你去把风灵啸带来。”。
“至于韩文韬。”玉玑稍加思索后,又道:“韩师弟你自己严加管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