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如意含着眼泪笑了:“坏小子!”又接着欣慰说道,“你们两个,哎,我算是没白疼你们!”
丁海、顾磊、周小白、王小鱼推着苏教授走了过来。刘敏跟在后面。刘主任迎了出来,笑着对苏教授说:“哟,回来了?欢迎回来!”苏教授开心地一笑。
刘敏说:“刘主任,您可是不知道,人家还是大教授呢!这大教授怎么这么孩子气啊!”苏教授看看刘敏,笑笑。
刘主任开心地说:“您可算好运气了,碰上丁海,碰上我们刘护士长,我们刘护士长的老公也是个教授!”
刘敏敏感地看看刘主任,又看看苏教授。苏教授向刘敏笑笑:“谢谢刘护士长。”又看看丁海:“谢谢小同志。”
刘敏高兴地碰了丁海一下:“真有你的!”又对苏教授说,“这回你可不许再闹着要走了!”
苏教授答应着:“是,是!”
一行人把苏教授的床安放稳当,丁海把床锁死。
刘敏熟练地为苏教授接上各种监护设备,说道:“苏教授,您刚才的表还没填完呢,您得把表填完,写一下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好通知家属。”
苏教授依然只是笑笑:“我一会儿填,一会儿填,耽误不了。”
刘敏笑着:“您好好儿休息,今天已经晚了,明天一早我来接您去作检查!”几个小大夫在一边看着,有点不知所以。
丁海嘱咐周小白和王小鱼:“好了,这儿没事儿了,今天晚上我值班,你们回去把今天的医案整理一下,明天早上交给我。”
几个小大夫互相看看,走了出去。丁海对刘敏说:“您也去忙吧,这儿我盯着。”刘敏不放心地往外走,边走边回头看着苏教授。苏教授笑呵呵地看着她,向她招招手,刘敏抿嘴一笑,走开了。钟立行悄悄走进来。丁海看看钟立行,有些紧张,急忙喊道:“钟主任!”
钟立行含笑看着苏教授,向他点头:“怎么样?这一天过得够值的!”苏教授笑了起来。
丁海急忙向苏教授介绍:“这是我们心外的钟主任。”
苏教授急忙伸过手:“钟主任,您好,您好!”
钟立行急忙伸手扶他躺好:“别动别动,动作不要太大!”苏教授笑起来。钟立行说:“您的情况我都听说了,您在这儿好好儿休息,明天一早我们给您作全面检查!看您的情况,很可能需要作冠状动脉搭桥手术。”
苏教授急忙说:“行行,好好,都听你们的!”钟立行急忙又示意他动作不要太大。
钟立行示意丁海出来一下,丁海走到门外,钟立行告诉他:“我刚跟武院长开了个小会,还有严老师,我们都认为你是干心外的好苗子,所以打算让你回心外来。”
丁海表情惊讶。
钟立行竖起一根手指头:“听我说完,是有条件的:一是要写检查;二是,可能要给你处分!你要有心理准备,怎么样?划算不划算?”
丁海看着钟立行好一会儿:“处分?”
钟立行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条件,我跟武院长商量,要在心外开展不停跳冠状动脉搭桥手术,很可能,这位教授先生,是我们第一个病例,而你,将会是他的主管医生。”
丁海惊喜地说:“行行,我答应,检查我写,处分我接受!”
钟立行笑着看着丁海:“那好,那就赶快行动吧!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丁院长,把这些情况告诉他!好让他放心,听见了没有?”
丁海急忙点头:“是!”
丁海疲倦地走进宿舍,罗雪樱从后面跟过来,把一个包交给他:“你的衣服,手机!”
丁海看着罗雪樱,眼皮也不抬:“谢了。”
罗雪樱看着丁海的样子:“哎,丁海,我也给你做一个智力测试吧。”丁海翻着眼睛看着她。
罗雪樱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丁海不以为然地一笑:“一!”
罗雪樱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丁海答道:“二!”
罗雪樱伸出三根手指:“一加一等于几?”
丁海烦了:“二,没劲!”
罗雪樱又伸出四根手指:“这是几?用英语告诉我!”
丁海道:
罗雪樱把四个手指弯起来:“这个呢?”
丁海翻翻眼睛:“不知道!”
罗雪樱笑道:“弯的&1111,也就是概见如!&1!”
丁海张开嘴笑起来:“你无不无聊?”
罗雪樱开心地说:“不无聊!丁海,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就是柳“61&1!”
丁海懒懒地说:“弱智!”
罗雪樱上来就要打丁海:“我要是弱智,你就是脑残!”
丁海握住罗雪樱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罗雪樱用力挣脱,丁海用力握紧,两人对视,罗雪樱眼圈红了:“丁海,你其实真的很棒,我不许你自暴自弃!”
丁海眼圈也红了,松开手:“谁呀!谁自暴自弃了!”
罗雪樱说:“今天那个唐小婉又来了,看她那样好像看上你了。”
丁海一怔:“她看上我?她有病吧!”
罗雪樱满意地说:“你嘴上说,心里肯定乐翻了吧。”
丁海恢复了自信:“你才乐翻了吧?有人看上我,你正好可以心安理得去找徐达恺了,是吧?”
罗雪樱生气了:“不理你了,没劲!”
丁海坏笑着,罗雪樱看到丁海的笑容,又要打他。丁海一把抱住她:“你还没完没了了。”
顾磊推门走进来,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愣住了。
罗雪樱急忙抽出身,往外走。顾磊看着丁海,笑了起来。
丁海有些难为情:“你别多想,刚才她是脚下不稳!”
顾磊急忙点头:“是,是,我知道。”他看看丁海,“哎,丁海,刚才你说你爸爸,丁院长他怎么了?你都知道了?”
丁海看看顾磊,摇摇头。
顾磊说:“丁海,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丁院长身体不好。”
丁海一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好长时间了,就是上次,有个病人闹事,丁院长晕倒那次!钟主任无意中看到丁院长吃的药,就让我悄悄作了血液检查。”
丁海怔怔地看着顾磊:“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算什么?我还是不是我爸爸的儿子?你们一个个把我当什么了?”
“哎呀丁海,你别急,不是故意不告诉你,钟主任不让我说,我今天本来也不应该跟你说这事,再说了,丁院长生病,不是连,连你妈和武院长也没说吗?再说你看你们家现在这情况,要是真说了,还不得早就乱套了。”
丁海颓然坐着:“是啊,我们家,我们家,我爸也不容易,我妈她也不容易,都不容易,加在一起就更不容易了”他突然有些伤心,起身往外走。
顾磊在后面叫:“哎,丁海!你没事儿吧?”
丁海回头看看顾磊:“有事儿!”他走出大楼,穿过后院,向高干病房走去,此时他很想念父亲,想去守护他一会儿。他走上十二楼,来到丁祖望病房门外,轻轻推开门,丁祖望在床上熟睡着,沈容月趴在床边睡着了。丁海看到父亲一下变得那么苍老,心很酸,但看到沈容月在,他很难过,爸爸早就不是他的了,他分别属于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从他记事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这个家早就没他的位置了。这让他很伤心,他转身走开。在院子里晃荡了很久,决定去看苏教授。
丁海悄悄走进苏教授病房,站在床前看着苏教授出神。恍惚中,苏教授的脸好像变成了丁祖望的脸。他拉过椅子,在苏教授床边坐下,看着他。苏教授睁开眼睛,看到丁海吓了一跳,丁海也吓了一跳:“啊,对不起,教授,吵醒您了!”苏教授温和地一笑:“没有!我本来也睡不着。谢谢你,小同志,这么晚了还来看我,谢谢你救了我。”
丁海一笑:“我得谢谢您,是您救了我。”
苏教授不解:“这话怎么说?”
丁海笑笑:“说了你也不明白。”苏教授笑了。
“您感觉怎么样?”
“挺好。’:’
丁海伤感地说:“挺好就好,您就好好儿在这儿躺着吧,辛苦半辈子了,拿住院当休息吧。”
苏教授一笑:“我发现你年纪不大,还挺会劝人的,文的武的都在行!”
丁海咧嘴一笑:“哎,这不是赶上了。”
苏教授欣赏地看着丁海:“哎,我说大夫,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丁海突然有些伤心:“苏教授,我跟您说了您不许告诉别人。”
“当然,我又不是女人,干吗那么多嘴!”
丁海突然冒出一句:“我爸爸得了肺癌!三期,已经转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苏教授说这些。苏教授惊讶地张大了嘴。
丁海伤心地说:“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父亲,从小到大,他老打我,我爸跟我妈一天到晚地吵架,他跟我妈离婚,又娶了别人,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恨他,现在他病了,我才知道,我其实很在乎他,可是他,已经没机会了。我特别难过,可是又不敢跟他说,他也不会听我说……”丁海说着哭了起来。
苏教授伸手拉住丁海的手:“孩子,别哭,我也有个你这么大的儿子,到外地上大学了,我知道做父亲的心情,你爸爸心里是疼你的,男人的方式跟女人不一样。丁海点头。
苏教授说:“哎,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丁海摇头。
苏教授接着讲:“我是搞天文的,就是观测星星的,研究宇宙,研究小行星的,跟你说,星星看多了,再看人,觉得生命特别渺小,跟漫长的星空宇宙比,人的一生太短了,所以我从来不把人世间的这些东西放在心里,你也得学着心宽点,知道吗?”
丁海点头:“我知道。”
苏教授向丁海点头:“等我好了,我带你上我们天文台看星星。”
丁海抹了下眼泪,门外,刘敏看到这一幕,悄悄走开了。从第一眼看见苏教授,刘敏心里就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这个人。他今天演出的这场闹剧,放在别的病人身上她会很生气,但对这个人,她只是觉得好气又好笑。
孙丽娜痴痴地等着武明训答应她减免费用的消息,一连等了快一个月也没有下文,这天一早却等来了医院催款的电话。这是她最害怕的事,却不得不面对,她对电话里的人说,武院长答应给她减费用的。收费员也算认真,让她等一会儿,说去查医院的文件,不过很快就回话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让他们一个星期内务必交费。孙丽娜一听,顿时觉得天塌了。她叫着要去找武明训算账,说他说话不算数,被王茂森拦下了。孙丽娜在家生了一天闷气,突然心思一转:“老公,你说欢欢的死是不是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孩子也死了。”
“不对,我总觉得孩子死得不明不白的,我老是梦见欢欢跟我说他冷,他腰疼,人没了,又要交这么多钱,不行,我得找人打听打听,孩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茂森惊讶地看着孙丽娜:“你打听有什么用?”
“我要是打听出有问题,就跟他们打官司,我的孩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他妈,你别这样,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孙丽娜生气地说:“怎么是我钻牛角尖,你想想,从欢欢得病,到透析,换肾,一直都是在这家医院,我们就没再去别的地方看过,万一他们说的都是错的,欢欢不是冤死了吗?”
王茂森怔了一下:“也是啊,要不就找人打听打听吧。”
有的时候,事情就坏在这么一转念间。孙丽娜就这样开始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她拉着王茂森辗转了好几家医院,到处打听,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每次说孩子的病情都把多器官衰竭说成肝炎,得到的回复是:一种情况是,移植后可能出现排异反应,导致器官衰竭;第二种,也可能是药物引起的,如果病人身体机能比较差,短时间内使用大量药物,也可能会引起药物性肝炎;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手术中输血,血源污染。
孙丽娜听不懂,也听不进去前面的两种情况,却死死抓住了血源污染:“血源污染,您是说血里有肝炎病毒?”她死死记住了这句话,开始盘算着怎么跟仁华打官司。
仁华医院的多事之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