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来,梵音虽然身体已无大碍,但金麒麟毕竟是上古神兽,麒麟之火烧灼后,梵音的身体早已羸弱不堪了,虽然曲无言倾尽一切为她医治,但她的身体,终是一日不如一日,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过早的让自己的侄女林水清承担家族的重任,她的内伤非药石可医,除非服用无根果,但……无根果却只有一颗。
她和皇帝,只能活一个。
一年前,无妄山庄的圣物离凤钗被盗,三天之后,皇族圣物凤凰血玉也从宝凤阁失踪。
而皇帝,作为凤凰血玉的持有者,被偷盗圣物的高手打伤。
历朝历代的皇族,和无妄山庄都密不可分,两者有一个共同的使命。
当林梵音接到姑婆林姝,也就是当今太后,传来的求救家书,瞒着曲无言和蓝玉白,拖着病体赶路一日一夜,将命悬一线的明帝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明帝得救,她的身体却雪上加霜,更加羸弱。
“其实,你知道医治的办法。”云见初替梵音疗伤的时候,发现她内息紊乱,法力全无,而且奇经八脉灼热异常,断定她是被麒麟之火所伤。
“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林梵音知道云见初心底的疑惑。
“所以,你打算把无根果交给皇上?其实,你可以自私一点,皇上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服用了无根果,也不过是拖上几年,你却不一样,无根果可以帮你重塑经脉,让你的身体恢复如前,你真的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皇上的龙体牵扯着天下的安危,比起天下安定,我一人的生死是小事。”
“没有了皇上,还有太子。朝代更迭,是必然,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云见初从床上下来,打开了窗户。
“将军身在朝堂,朝中的局势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梵音披上外衫,和云见初并肩而立,站在窗边。
“是啊,二皇子虎视眈眈,太子又过于仁慈,如果不尽快打破这个局面,一旦皇上驾崩,很有可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云见初语气平淡,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事情会发生。
“所以,我们必须给皇上足够的时间,让他打破这个局势。所以五年之内,皇上的身体不容有恙。至于我,就算再坏,也不过是现在这个样子罢了。”
“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劝你。”
“谢将军成全。只是……”梵音欲言又止。
“什么?”
“将军的身份,恐怕不止是我们所知的这些吧。恕梵音冒犯一问,将军,到底是何人?藏身在朝堂,目的是什么?”
自始至终,梵音都没有从眼前这个人身上看到一丝恶意,虽然不知他隐匿身份到底是为何事,但隐隐觉得他的目的不简单。
“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恶意,我和你所求相同,也有不同,我不会妨碍你们,相反,适当的时候,我会出手助你们一臂之力,至于我所求之事,到了适当的时机,会告诉你的。”
“既然将军不肯言明,我也不强人所难,但无根果一事,希望将军能鼎力相助。”
“职责所在,绝不推脱。”
两人各自解了心底的疑惑,便只静静的立在窗前,观赏远处的风景,并肩而立的两抹身影,映着远处的景色,和成了一幅娟丽的如诗美画。
“姑姑,你怎么样了?”
林水清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进来吧。”
……
燕都,皇城外。
岳玲珑带着几个侍女,上了马车,可是,马车并没有驶向月泉宫的方向,最后停在郊外一处大宅隐蔽的小门前,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开门。
“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
说完侍从引领岳玲珑走了进去,而一干仆人在门外等候。
“有劳。”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主位上的人身着青色的长袍,锦衣玉带,眉清目明,这便是权倾天下的辅政太子——皇甫子诺。
“不知今日之事,本宫的安排,岳宫主可还满意?”
主位上,太子皇甫子诺手里把玩着一盏精致的茶具。
“多谢殿下今日相助。”岳玲珑在偏位坐下,接过侍女端上来的茶,轻啜了一口。
“只是有一事本宫不明白,岳宫主刚才,为何要答应我二弟的要求?”
“看来殿下对我心存疑虑,派人跟踪我。”岳玲珑回到道。
“并非宫主你想的那样,只是本宫等候多时,迟迟不见岳宫主的身影,以为你在皇宫中遇到什么麻烦事,才派人过去接应,却没想到看到二弟拦住了姑娘去路,我的人只是恰巧听到了而已。希望岳宫主不要误会。本宫若是真的对宫主心存疑虑,也不会在此道出了。”
皇甫子诺继续把玩手里的茶盏,眼神狡黠,满眼的精明。
“多谢殿下关心,今日之事只是个例外,玲珑之所以答应二殿下开出的条件,是觉得这样更容易达到我们共同的目的,太子殿下为的是皇位,二皇子离开京城,无论如何,对殿下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二皇子处处与太子争锋,太子殿下之所以一直选择蛰伏,恐怕为的是一举清除二皇子的势力吧,不过,太子殿下心里应该也很清楚,二皇子并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对付的人,若是有人能跟在身边时刻掌握他的动向,对殿下的大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看来宫主是早有打算,是本宫冒昧了。”
“无妨,既然月泉宫已经和殿下合作,玲珑自然要对殿下开诚布公,不做任何的隐瞒,也希望殿下能相信月泉宫合作的诚意。”
岳玲珑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让皇甫子诺没有丝毫怀疑的理由。
“这个是自然,本宫从未怀疑过的岳宫主的诚意。看来如何应付二弟,岳宫主已经胸有成竹了。”
“民女自有对策。”
“那么本宫就预祝此次落凤山之行,岳宫主能够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借殿下吉言,玲珑自当全力以赴。”
“那,我要的东西?”说了这么半天,终于进入了正题。
“在这里。”岳玲珑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艳奴,把东西收好。”皇甫子诺对身旁的宦官吩咐道。
岳玲珑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皇甫子诺,说道:“殿下一定要这么做?”
“本宫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至于陷入被动。”
“希望殿下不会用到此物的一天。”
“若不到万不得已,本宫不会贸然出手!”
“既然殿下心意已决,玲珑自然不会再劝,希望殿下不要食言。”
“本宫是太子,以后会成为天子,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岳玲珑这才将东西交给了那个宦官,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最恶劣的地步。
离开皇甫子诺在郊外的私宅之后,岳玲珑带着人返回月泉宫。
“宫主……刚才,碧落都瞧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岳玲珑问道。
“宫主拿了噬魂,难道太子要……”碧落知道,太子要噬魂,绝对不怀好意。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易,你不要多问。”岳玲珑知道碧落不是一个会多嘴的人。
“宫主,您为什么答应太子的要求?师祖不是说过,我派弟子不得使用噬魂吗?”
“碧落,你可知这噬魂的出处?”
“这个,碧落不知。”碧落不知道为何岳玲珑这样问。
“噬魂,是第一代无妄山庄的庄主,从幻境的主人那里得来,为的是有朝一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用它来守护无妄山庄。月泉宫虽然起源于无妄山庄,但月泉宫对无妄山庄,从来都是听调不听宣,所以,我并不需要遵守无妄山庄定下的规矩,这是其一。其二,噬魂虽然厉害,但并非没有弱处,我既然敢给,就做好了万全之策。”
想到这里,岳玲珑抬头看了看天,日子越来越近,她越来越留恋这尘世,如果她的大限真的要来临,那么她一定会在离开之前,解决自己留下的这个麻烦。
噬魂,如其名,吞噬人的魂魄,把人变成毫无思想的傀儡,任人摆布,是一种用来控制人的躯体的血术,邪恶至极。
岳家历代子嗣中,没有男子,故而历代月泉宫的掌权人,也都是女子,历代掌权人,依靠招婿入赘来传承血脉,而岳家的女子,没有人能活过二十五岁,这是一种诅咒,岳家的先祖,曾经得罪过一名西域的巫师,这个巫师,在岳家人的血脉中,种下了恶毒的诅咒。
而岳玲珑,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然而,却没有觅得良人,她不希望只是为了传承而结合,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医治好自己的身体,无根果,是她唯一的希望。
“碧落,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也是今日她支开小满的原因,小满虽然与她亲近,但毕竟是无妄山庄的人,是林梵音的亲信,林水清临走之时把小满留下,恐怕多少,也存了监视的意思吧。
“宫主,如果梵音姑姑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惩罚我们的。”
“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法回头,碧落,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
“碧落明白了。碧落一定会帮宫主完成心愿的。”
路边的树林里,栖息的鸟儿被一阵悠扬箫声惊动,四处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