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笑着,忽然听得砰的一声,悬崖上掉下一重物,摔在地上,抽搐着,嘶吼不已。
定睛一看,原来是山魈。
这山魈惊扰蛇群,本想害了二人,它便伺机逃跑。不料此峰早被蛇群围绕,无路可逃,冲突几次,反被蛇咬了几下。没柰何,只好逃到悬崖处来。山魈善攀援,此悬崖对它来讲如履平地一般。虽然中了蛇毒,也不打紧。不知为何却掉了下来,也是流年不利。
山崖高足有百丈,不知山魈从哪里掉下,摔了个七荤八素。在地上翻滚着,利爪挥舞,声音痛苦,似乎是蛇毒发作,挨不过,金属长棍撒手丢落。
韩雨菲皱眉。
李闻仙看了看崖顶,道:“差点忘了这厮。韩姑娘,咱们先料理了这头邪兽,再做打算。”
韩雨菲点头道:“好!”
两人持刀拿棒,缓缓走近。
山魈仍自翻滚不休,似未发觉。
李闻仙心念一动,左手手掌上便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银光,含而不发。欺身而上,右手钢刀力劈!
山魈忽然止声,弹直身体,猛地一纵,前爪一抄,金属长棍便拿到手里,当的一声,堪堪挡住了李闻仙的刀。
此时韩雨菲后发先至,手中木棒横扫,结结实实打在山魈腰间,打得它一个趔趄,下盘不稳。
李闻仙等的就是此刻,左手对着山魈一挥,剑气如龙!
这一道剑气,蓄势已久。
此刻距离又近,山魈躲避不及,正中咽喉处要害,剑气锋锐,切开了一个大口子。
李闻仙一击得手,当即后撤,跳出圈子观察。
这一记伤害极重,鲜血喷溅出来。
山魈前爪捂着咽喉,血却越流越多。
它摇摇晃晃地跌倒,终于没有了气息。
李闻仙谨慎走近山魈尸体,一刀砍下,山魈毫无反应,狰狞的大头被砍了下来。
韩雨菲叹道:“这厮自作自受,害人反害己。只是也害了我们。唉。”
李闻仙抓起山魈的头颅,只见毛发凌乱,黄眼圆瞪,显然是死不瞑目。随手往深谷一抛,道:“它自作自受不假,害了我们却是未必。”手往前方一指,“你看。”
只见前方不远处,蛇群汹涌如潮,到了这悬崖处却逡巡不前,似乎有所畏惧。后面的蛇涌上来,覆盖前面的蛇,层层堆砌起来,形成了一堵蛇墙。
韩雨菲不自觉地拉着李闻仙的手,声音发颤:“这蛇儿什么在做什么?”
虽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见得如此恐怖情形,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
李闻仙只觉少女的手冰凉,安慰道:“蛇不敢过来,应该是在害怕什么。反正也不是坏事,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蛇墙越砌越高,不多时便足足有了一丈来高,形成了“乌云盖顶”之势。
后面是难以逾越的山崖,左右都是断崖深谷,前面则是由亿万条不同的蛇砌成的“蛇城”。
旁边,则是山魈的无头尸体。
月光清幽,画面诡异。
蛇墙蠕动,一头身躯细长的墨绿小蛇缓缓游了出来。
小蛇在山崖前反复游动,朝着二人斯斯吐信,却不前进,似乎有所忌惮。
李闻仙反而冷静下来,事情诡异,但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时,一声清脆的雕鸣响起,激昂苍凉,悠远大气,一鸣之间,群山应和。
噗噗之声不绝,一阵大风吹来,吹得蛇墙摇摆不定,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好一头大雕!
大雕足有一丈多高,翼展四丈余,大喙如钩,金眸如日,全身黑羽根根似铁,凛然生威,神骏之极。
李闻仙心中了然:“原来这里是大雕的领地。方才那山魈,怕也是大雕给打下来的,不然,它如何掉得下来?”心中对这大雕的警惕又增大了几分。
大雕自崖顶飞跃而下,一鸣一扑,声势浩大,群蛇惊惧。
鹏雕之属,自古便是蛇的克星。雕鹏一现,蛇虫便筋酥骨软,惶恐战栗。
是以佛经中有大鹏鸟食龙的故事。说的是龙一见到大鹏鸟,一切神通都没有了,只能在那儿等着大鹏金翅鸟来吃。世界上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小鸟就吃小虫子,大鸟就吃大虫子,蛇虽然身有鳞甲,也是属于虫类,自然要被大鸟克制。
墨绿小蛇斯斯吐信,半直着身子,游动着,虽然来了天地,但群蛇拥簇,却也不愿就此退去。
这头大雕平日高来高去,卓尔不群,不料今天先是山魈攀援,接着又是群蛇汹涌,这头大雕的领地竟被敌人来回侵犯,早已经动了真怒。
这大雕瞪圆金眼,铁羽根根耸立,引颈长啸,同时双翅高扬,激起一阵狂风。
这一下,群蛇再也抵敌不住,蛇墙轰然倒塌,群蛇乱窜,蛇王再也约束不住。
大雕叫了一声,双腿一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蛇群,利爪连伸,抓住两头丈余长的大蛇,狠狠按在地上,弯喙转头,连啄数下,将两头蛇啄死,分为五六段吞而食之。出嘴部位之准,行动之疾,比武林中第一流高手还要高明。
雕入蛇群,蛇群更乱,刹那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大雕兀自不肯罢休,双翅扇动,只扇的崖前山石乱滚,烟尘四起,当真是猛鸷悍恶,凌厉无伦。李、韩二人,看得是目瞪口呆,翘舌不下。
有大石滚入两边深谷,良久方才听得回声。
大雕发了一会儿威,见得蛇群远去,低鸣两声,意甚不屑,渐渐转过身子,对着二人。
韩雨菲又紧张起来。山魈便是被大雕打落,如果大雕要攻击自己,却如何敌得过?
李闻仙扯她衣袖,小声道:“莫要慌张,这大雕对我们没有敌意。”
修炼“乾清一气经”的好处,便是感应强烈,除非敌人境界高明,有意收敛敌意,否则都可以感受到。
在李闻仙的感应中,大雕没有敌意。
当下缓缓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雕兄援手之德,在下感激不尽!”
大黑雕低低地鸣叫一声,点了点头,似有友善之意。
李闻仙心中一动,笑道“雕兄,今日相逢,倒是有缘。来,我请你喝酒!”拿出一壶酒来,拔开塞子,酒香四溢,正是赤州特产美酒“凉玉泉”。
韩雨菲心道:“李公子莫不是糊涂了,怎么请大雕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