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玄水门不远,便看到街旁一座上下三层的酒楼坐落在眼前,门前的招子上,“聚仙楼”三个大字熠熠生辉,倒像是镀了金箔一般。
“聚仙楼?”林炎岚暗想,“好熟悉的名字……”
忽然,林炎岚猛然间想起,“这不就是当年与姐姐一起住过的酒楼么?”
仔细打量一下,依稀可见当年的样子,只是三年之间,这间客栈已然变成了一间大酒楼的样子,规模和装饰都比当年好上了何止三倍两倍?
林炎岚暗道:“看来这六合城果然是块福地啊!”
看到“聚仙楼”,林炎岚便想起了当年在这里为自己算过命的那个白衣相士,然而,左顾右盼了许久,却不见那人的踪影,想来,那人必是个神秘的世外高人,不知又云游到哪里去了。
“喂!”林炎岚叫住三人,此时才想起,除了不救道人之外,另外两人的名字,自己还不知道,“我累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去里面吃点东西,再睡上一觉,如何?”
光头矬子看了林炎岚一眼,道:“偏你有这许多啰嗦。”
林炎岚道:“我可比不得你们,又能欺负弱女子,又能欺负后生晚辈,你若怕我跑了,咱们继续走便是,反正最多就是一死。”
不乞邪丐尖声细气地道:“臭小子心肠坏得很!想用激将法么?”
光头冷然道:“你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了。”
当下迈开脚步走进酒楼。
虽然天已将晚,但那酒楼上下人来人往,却是十分热闹,真可谓生意兴隆,林炎岚暗想,这生意可又比当年好得多了。
六合城历来为各色人等混迹之所,其中鱼龙混杂,更是难以计数,便连这一间酒楼之上也是如此。
矬子一进门口,眼睛便迅速转了一圈,果然见不少背负兵刃的修真之人来来往往,他生怕遇到天岚山的人,到时少不了一场麻烦,心中狐疑地看向林炎岚。
却见林炎岚正看着一处角落发呆,矬子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那里坐着七八个担客模样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些寻常百姓。
再看林炎岚,脸上竟有茫然之色,不知他在想什么。
林炎岚所看的角落,便是当年他和陆飞英一起坐过的位置,只是如今,既换了大桌子,那个曾为自己相过面的相士也不在了。
四人进门之时,便有小二早就迎了过来,见到四人,微微一怔。
六合城中什么样人都有,小二早就见得多了,倒也并不大惊小怪,只是觉得四人之中,一个又矮又矬还顶着个大光头,一个马脸老长眼如铜铃,一个倒有八分像不乞邪丐,只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却偏偏生得肤白面粉,像个小姑娘……
这四个人站在一起,实是有些不伦不类,不止小二,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几眼。
那矬子见一楼人多,为避免麻烦,便径直向二楼走去,又丢了一锭银子,在三楼要了四个包间。
四人挑了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林炎岚本要找个靠近窗子的位置,矬子却是不允,他也只好做罢。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来茶水,另有两样点心两样蜜饯,虽然只是茶点,却也些诸如枣泥山糕、杏仁酥之类的佳品,而且虽在繁忙之时,点心也依旧做得十分精美。
四人对吃喝之事,都是没有什么心思,那点心虽看着漂亮,终究只靠看是不能抵饿的。
林炎岚自从被他们三人劫持,便一切都看得开了,一路之上早已打定主意,但凡有机会便逃走,便没机会,却也不能让他们三个舒服了,于是该吃便吃,该喝便喝,反正不用自己掏钱。
不救道人也张开嘴巴胡吃海塞,转眼已吃光了一盘点心。
不乞邪丐却也不像不乞邪丐,只捡着一盘蜜饯品得津津有味,倒像个美食家,哪有半点忍饥挨饿的样子?
只有那光头,自从进了六合城后,便似处处提防着什么,极少言语,此时正一言不发地喝着茶水。
过不多时,小二将饭菜送了上来,并端来两壶酒。
那酒十分清冽,且有淡淡酒香,但比起林炎岚在山间密室所喝的藏酒,却又差得远了。
不乞邪丐与不救道人一人抄起一壶酒,就着壶便喝,那矬子却只顾吃菜喝茶。
林炎岚在山中密室困得久了,此时一见到桌上各种美食,忍不住食指大动,便也不理三人,只顾自己吃得痛快,什么戒荤戒酒的,全都不顾了。
光头矬子却只是不急不缓地吃着东西,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林炎岚几次试探,故意与他抢同一盘菜,他却也不恼。
林炎岚心中疑惑,却也觉得无趣,索性也懒得理会他了,心中只有一个主意,管他又动什么心思,我活得一刻便是赚了一刻。
此时,却听旁边桌上几个扛刀握剑的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那几个人都是一副行走江湖的打扮,林炎岚见识短浅,却是看不出他们属于何门何派。
只有一个人道:“哥几个听说了么?最近魔教中的人好像又出现了。“
另一个道:“胡说八道,魔教十几年前就被灭掉了,据说连他们的幽冥圣殿都被毁了,怎么又会有魔教的人出现?“
林炎岚听在耳中,看向三人,不乞邪丐和不救道人脸上各有得色,那光头矬子却只是冷笑。
只听第一个人又道:“怎么是胡说?听说魔教中人当时并未死绝,而是逃到了西荒之地去了,这两年突然却又重现,在中土一连做下了好几桩大案呢!“
那人声音本就甚大,他与人争论,一时更提高了嗓门,引得周围人都转过头来看他。
有人早就问道:“是什么大案?快说说!”
此话一出,旁边马上一片附和。
那人一脸得色,喝了口茶,压低了嗓门,故作神秘地道:“听说最近天岚山的一件宝贝被人给盗了,据说就是魔教中人做的。”
他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唏嘘之声。
一个人道:“不可能吧?那天岚山是什么地方?别说是宝贝,就是想从那儿偷走一片瓦,一根草,也是千难万难。”
先前那人不屑道:“你说的那人是你吧?”
四周顿时一片嬉笑。
那人被揶揄了一句,反唇相讥道:“我当然是没那个本事的,难道你就有?”
先前那人老实道:“唉,我要有那个本事,还坐在这里喝什么鸟茶,早就去喝仙露了。”
四周又是一片哄笑。
那人又道:“不过,魔教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又有人道:“可是据说当年魔教覆灭,当时领袖正道群雄的就是天岚山啊,魔教中难道还有人有这样的本事么?“
那人道:“这就难说得很了,天岚山虽然领袖正道,声威极于天下,但那幽冥圣教当年可也不是易与的,这天下间九流三教,左道旁门或者被它吞并,或者主动投靠的,着实不在少数。别看当年被灭了,但是你想想,毕竟这天下间,能跟天岚山明着叫阵的,至今尚未有过第二家吧?“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一时之间,众人都是默默点头,竟无一人出言反驳。
林炎岚起初只觉得此人不过是个虚荣之徒,此时见这人说话却是甚为有理,将他的话暗想了一遍,虽然不喜欢他涨了魔教的威风,却也隐隐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此时便连那光头的矬子,脸上也露出了得意之色。
林炎岚却在心底暗骂了句“三个魔道的老混蛋“。
那人继续道:“常言道,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当年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魔教实力虽然损失殆尽,天岚山却也伤亡不小,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为过。在魔教余党逃亡西荒之时也并未穷追到底,若说现在魔教死灰复燃,却也是不无可能的事。你们知道丹穴山么?“
“丹穴山?“众人脸上皆有疑惑之色,显然都未听过。
然,不救道人等三人却都是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