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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三元殿上

三人进得大殿,凌霄玉自走到居中而坐的那人身后,垂手站定。

陆飞英早已将殿内七人看在眼中,但见七人衣着装束不尽相同,五男二女,衣着打扮有道有俗,或家或儒,或佩仙剑,或执拂尘,或持折扇,居中而坐一人,身着玄纁道袍,年纪较六人稍长,看上去总有五十岁上下,双目温润炯炯,一脸慈悲,似笑如喜,不动声色间,却似有万般自在,让人只觉得此等人物并非尘世之所有。

此人便是垂名正邪两道的天岚山掌教,道渊真人了。

陆飞英一拉林炎岚,走上几步,跪倒在地,朗声道:“晚辈后生,给诸位仙长磕头。”

说着便连磕了三个头,林炎岚虽然顽劣,但此时此刻却也丝毫不敢造次,也乖乖地跟着磕了三个响头,却比陆飞英磕得实了,三个头磕过,不由地揉着额头,痛得龇牙咧嘴。

座中七人不由地面露微笑。

道渊真人微笑道:“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罢。”

陆林二人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立在堂下。

道渊真人和六人相视之下,各自微笑着点点头。

陆林二人刚一进殿,七人便已看出,他二人根骨奇佳,尤其是陆飞英,年纪轻轻却是沉稳有度,天岚七脉首座俱是当世一等一的人物,而她依然丝毫不见慌乱,举止得体,隐隐已有大家风度,心下各自大爱之,俱有心将之收于门下。

林炎岚举止之间尽现机灵顽皮,一双眸子更是漆如珍珠,顾盼之间,灵动而又带了几分诡异,诸人却又不禁多看了两眼,但各人面上却是神色不一。

道渊真人和颜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陆飞英躬身道:“有禀仙长,我叫陆飞英,这是我弟弟,叫林炎岚。”

林炎岚道:“正是正是,仙长,我们是来拜师学道的,请仙长收下我们吧!“

陆飞英脸上一红,拉了拉他的衣袖,林炎岚一愣,看了一眼道渊真人,也便不说了,心里却道“我说的没错啊”。

道渊真人看到林炎岚的双眸,脸上讶色微微一现,转瞬即逝,随即恢复如常,与旁边一人对视一眼,道:“你二人既已过了天关,到得这里,想来也是与我天岚有缘,只是,我有几句话要问。”

陆飞英道:“劳烦仙长动问,我二人定当知无不言。”

道渊真人点点头,拿出一个信封道:“这封信,你们是何处得来?”

当日慕容赦将信交给陆飞英,其时林炎岚尚在昏睡之中,自然不知,陆飞英道:“是慕容大叔让我们持此信上山,拜在天岚仙门之下。”

“慕容大叔?”道渊真人微微皱眉,与其余六人对视一眼,却见六人都也是一般的表情。

林炎岚道:“正是,慕容大叔让我们投奔天岚,在此等他。”

陆飞英想要阻止他,却又不知如何解释,稍迟疑间,林炎岚便已说完了。

道渊真人等七人更觉奇怪,几人一脸狐疑,但碍于掌门真人在座,便也不好插嘴,一起看向道渊。

道渊真人道:“你们那位大叔会来天岚山?“

当初陆飞英怕林炎岚伤心,故此才对他编了这样一个谎言,林炎岚自然是深信不疑,但并不知详情,此时道渊真人问起,他也只好眼巴巴看向陆飞英。

陆飞英心中一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谎言圆下去,至于不得已欺骗了几位仙长,一时却也是顾不得了,只得道:“回仙长,大叔临……临走前确是这般说的。”

“你们家中还有何人?”

陆飞英道:“没有了,我和弟弟都是慕容大叔养大,并不知父母是谁,这些年来,大叔一直在为我们查找身世,但一直没有查明,大概……大概我们父母已不在人世了……”

陆飞英说道此时,不禁黯然。

道渊等七人也不禁微微动容,当今世间,四方逐鹿,诸侯纷纷,皆欲列九鼎于门墙,周室徒具其名,无力制止,天子形同傀儡木偶,只能任由诸侯之间彼此争战,天下百姓皆苦,流离失所的老少孤寡,实不在少数,方外修真界正邪各派之中,此类弟子皆非少有。

因此,陆飞英提到此处,在场众人都不免心有戚戚——四方争雄,苍生何辜?兵戈不休,百姓何苦!世逢乱离,人命何轻!

道渊真人叹了口气,问陆飞英道:“你们这位大叔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么?”

陆飞英道:“回仙长,大叔单名一个‘赦’字。“

道渊真人若有所思,其他六人也是不绝而同“咦“了一声,俱是茫然不解,显然是无甚名头,并未听过。

林炎岚解释道:“仙长,大叔说,人逢乱世,命如草芥,若教苍天有眼,早早地息武止戈,便是赦天下百姓于水火了。”

道渊点点头,大有赞许之意,向六人道:“师弟师妹,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么?”

坐在道渊真人右侧一个身着青袍,身形瘦长的人微微侧身,道:“掌门师兄,我有几句话,想要问这两个孩子。”

道渊点头道:“道冲师弟不必客气。”

道冲真人道一声:“多谢师兄。”

转头向陆林二人道:“你们这位大叔是做什么的?”

道冲真人身材修长,颇为瘦削,但神目如电,冷如寒星,身份地位在天岚山中仅次于道渊真人,平日里教徒甚严,更是不拘言笑,较之道渊的仙翁气度,给人的又是另一番震慑。

修道之人,道行越深,举手投足之间,威严气势也便越盛,存乎于内,现乎于形,便是有意掩饰也是万难,然而,修行到了极处,则又返璞归真,再无凌人的气势,却能超凡脱俗,悲世悯人,万般自在,让人心生无限敬仰之意,而无畏惧之情。

由此观之,道渊真人身为天岚掌教真人,虽然与道冲真人同属“道”字一辈的高人,但是其修为与道冲真人一比,高下立判。

虽然道冲真人极力想表现得和蔼可亲,温声软语,但他身为一脉首座百多年之外,威严气度早已透心入骨,本性使然,又岂是说改便能改的,强自做作,反而不伦不类。

他故作姿态之举,不但自己心中大觉别扭,便是连众人看在眼中,也是甚觉滑稽,心下偷笑不已,但在座的都是何等样人?当下或者假装咳嗽,或潜运心法,或强摄心神,各以百般手段,强忍住了不便表露。

道冲真人也并非不知众人之意,暗想自己如此窘相,也不知几百年才会有一次,偏巧却被所有师兄弟一起瞧在眼里,他向来心高气傲,换做平时,定然早已怫然大怒,但此时此景,却在心中一阵苦笑,并不多做理会。

众位首座心下了然,陆飞英和林炎岚二人尚且年幼,却哪里理会得了这些,只见道冲真人气度威严,向他看去,顿觉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一般涌向心中,心中早已噤然,林炎岚刚刚放松的神经,立时又崩若满弓,简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陆飞英回护林炎岚,却也不敢与道冲真人对视,躬身垂头,恭恭敬敬道:“回仙长,大叔平日里进山打柴狩猎,闲时教我们读些书。”

此时天下虽乱,但陆飞英想起与慕容赦、林炎岚居于深山幽谷,避于祸乱,每日里过得,却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不禁思绪飘飞,微微一笑。

当是时,周室势如累卵,庙堂之上:诸侯各有所恃,尤以齐、楚、秦、吴、越、晋六家更较别者为强,天下纷纷,各自争强;江湖之间,世间之人各有所主,各有所图,诸子百家,一时争鸣,也是异彩纷呈。

陆飞英和林炎岚自小便随慕容赦多有涉猎,博闻多识,深谷幽居之下,天下如彀,超身其外,确也是过得一段世外桃源一般的日子,修真之人虽不入世俗,却也囿于门庭和派别之纠纷,终还算不得超然世外,比之林陆二人当日生活之逍遥,反显不及。

道冲真人面现诧异,又问道:“除此呢?“

陆飞英还待思索,林炎岚却已抢道:“除此之外,大叔还有了不起的大神通!“一边说着,眼中止不住地满是敬仰之情。

那一夜恶斗,陆飞英并未所见,林炎岚却是将小半瞧在了眼里,天岚山的道长们有何厉害他自不知道,但慕容赦的道行他却已是敬仰得五体投地,来天岚投师学艺对他而言,却也不过是为了等待与慕容赦重聚而已,跟那些挤破头颅想学天岚道法的人又大不同。

道冲几人都是一震,显是十分关注,道冲接着问道:“都是些什么神通?”

此时,便是陆飞英也是一脸期待地看向林炎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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