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当年
第二天一早,子卿就感觉头痛欲裂,浑身发烫,喉咙好像被封住一般难受。
子卿自己琢磨着,兴许是昨夜吹了风着了凉,或者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自己有点累的缘故。
虽然身体极为不适,子卿还是强撑着下楼和孟肖、萧素一起吃早饭。
“竹清,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呀?”
“就是啊,哎,这衣裳没见你穿过呀,看着不太合身嘛……”
因为嗓子难受得紧,子卿一边喝着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吃完饭,子卿实在是受不了身体的异样感觉,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再次醒来时,额头上已然多了一条浸过凉水的绢帕,身上的衣物也被去得只剩一件底衣,原本有些厚重的棉被也被换成了薄被。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子臣端着只瓷碗走进房间。
“先把药吃了再睡吧。”子臣将药碗搁在床头,伸手探了探子卿的额头,“烧已经退下去一些了,明天再休息一天应该就能好了。”
看着弟弟汤药喝下去,子臣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倒出两颗糖豆来递向子卿。
子卿放下药碗,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都多大了,还把我当孩子。”
子臣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正要收回手,手心的糖豆却已经到了子卿口中。
这一夜子臣留在子卿的房间里守着照看。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子卿撒娇似的说什么都要哥哥陪着睡,子臣也是被他拗得没了折,于是当夜两个接近二十岁的男孩子便挤着睡了一张床上。
迷迷蒙蒙的睡梦间,子卿下意识地用手臂紧紧揽着哥哥的腰身,一整夜睡得安宁香甜。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烧也都退了,子卿觉得整个人轻巧灵活了不少,吃过早点又在外面晒了晒太阳,这才被子臣催着回到床上接着休息。
中途还抽空与孟、萧二人道了个别。
因为县衙的人迟迟拿不出处理棺材的法子,干脆就想直接把这差事扔给旁人。于是他们便将这棺材运往京城,那里的能人名士比比皆是,也就省得他们不知所措地在那半大点地方干着急。
孟肖和萧素都想跟去看看。子卿已经知道了这棺材与承影剑无关,加之又生着病,也就懒得跑了。
日落时分,子臣熬了药给子卿端进屋时,身后的男人也跟了进来。
子卿双眼一亮,激动得叫出声来:“彦哥哥——”
男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媚眼清俊,身材修长,颇有仙人之姿、
“小子卿——真是长大了——你说你们兄弟俩,模样儿都托着师娘了,一个个儿生的比姑娘家还秀气。”岳彦一面调笑着,一面伸手扣住子卿脉门
子卿有些诧异地眨眨眼:“彦哥哥……你在做什么?”
岳彦也是抬起头眨眨眼:“诊脉呀。”
“不是吧!你也会瞧病?”
“那又怎么,刚开始逃难那会儿,子臣三天两头儿地生病,又没有银子看大夫,可不就是我给他治的么,他现在不也长这么大了?还有这些天你喝的药,也都是我给配的方子。”
子卿转过头去看向子臣:“哥哥好顽强。”
子臣靠在门上,无奈笑笑。
“嘿——你个小兔崽子,知不知道好歹。多亏了你彦哥哥这一双神医妙手,省了多少开销,要不然还养不大你哥哥呢。”
笑过一阵之后,三人都从重逢的喜悦中回到现实,该接受的还是要接受,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虽然哥哥和彦大哥没有受过如自己头三年那般非人的虐待,但是起码自己是在铭钰台享了七年的福。但哥哥他们可是在江湖中漂了整整十年,当年彦大哥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还要带一个孩子,其中辛酸坎坷不言而喻。
只是有关于陵哥哥的事……子卿实在不知该从何启齿。
但他却没想到反而是彦哥哥先开了口。
“哥哥看到现在的我们,也该安心了。”
房间里一阵静默。
子卿微微垂下头,却听见岳彦略带着笑意的声音:“你歉疚什么,你能在那种情况下保出一条小命,已经是老天眷顾了。况且哥哥没让那把杀戮之剑落在那帮屠夫手上,也算为百姓造福了,当是死得其所。”
“可……那把剑也被我弄丢了……”
“傻小子,那又怎么怪得到你的头上。再说现在看来那玩意儿还没落在他们手上,而且师父已经封住了那剑的戾气,暂时也伤不了人,只要我们将它寻回来安置好便是了。”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子卿疑惑道:“什么叫‘封起来’?”
岳彦正低头喝着水,站在一旁的子臣答道:“爹爹当年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承影剑,虽说这把古剑颇有灵性,却是沾了太多血腥气,因而杀伤力过大,若是持剑之人心术不正,便是苍生的一大浩劫。于是父亲便在古书里寻了个法子,将宝剑的杀孽之气封住。但却不知怎么漏了风声出去,被那些心怀贪念的武林门派听了去,这才给梁江引来一场大难。”
夜幕逐渐降下,洛阳城郊一座柏树林中,鸟儿扑闪着翅膀归了巢。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进密林,跪倒在一个人影的面前。
“怎么样了?”站着的人慵懒地问道。
“已经确定,就是当年轩洛的两个儿子。”
“哦?兄弟俩都找着了?那正好,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还有个可以替换的。继续跟下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再通知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