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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其实禁足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你怎么忘了,我之前不也都是这样过的吗?

只是他这次,竟把珠儿他们也调开了,只是三餐的时候才让人送些食物来,整个承乾宫里也就只剩我一个人,一时之间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下午刚下完雨,整个园子都是湿湿的,风吹过树梢,发出一种颤抖的簌簌声。夜一来,各宫的宫灯也都高高挂起,和树枝一同被风吹的摇摇晃晃,似有些诡异的感觉。

身后突然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我心一惊,戒备的问道:“谁?”

来人不说话,急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看的鬼片里的情节这会儿到是一股老的全部涌了上来,心跳个不停。

没一会儿,那人走到了亮光处。

“珠儿!”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暗怪自己大惊小怪,嘴上却说道:“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句话,你想吓死……”我边说边仔细的看向她,却猛地把要出口的抱怨给咽了回去,张着嘴巴,一口凉风跟着入口。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珠儿衣衫凌乱,头发乱糟糟的披在了脑后,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都快不成型了,而且还沾满了黑黑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我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腿都有些发软,上前一把抱住她,心痛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姐..呜..小…”

我又急又痛,眼泪都急了出来“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姐,是宜妃,是宜妃…呜呜…”

宜妃?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那天皇上让我们几个出了这里,原先是说这一个月里要先给我们安排点事做的,宜妃娘娘就说她宫里正好缺人,就把我给要去了,然后..然后..”

玄烨,你明知道她讨厌我,却还要把我最亲的人放到她那里去,你这是故意给我难堪的吧?

我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后背。“别再说了,我都知道..这些日子里,你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吧?”

“小姐,珠儿不要离开你,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你好不好?”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放心,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要是他们怪罪下来,自有我为你承担。”

“小姐…..”

“对了,香薷她们呢?”

“那天宜妃把我带走以后,他们被安排到了什么地方,珠儿就不知道了。”

“那…哪天她说要带走你的时候,皇上……有没有说过什么?”

“皇上…什么都没说。”我慢慢闭上了眼睛,想理清一下混乱的思路,却是越理越乱。

珠儿轻摇了摇我的肩膀:“小姐..”

我睁开眼睛看看她,她用手捏起一块相比较起来还算干净的袖子在我脸上擦着,我怔了一下,一把握住她的手,明明是她受了委屈,这下反到是她在安慰我了。心里揪的慌,林果,你真是没用,总是让身边的人为你担心,而你自己呢?却老是惹出一些祸事来,你简直就是一个专门惹事的灾星!你的身体里流动的全是看不见的毒药!

“珠儿,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听我这样一说,眼睛睁的老大:“小姐,你想干什么?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我轻轻一笑,傻瓜,为什么你每次担心我对总比担心自己还要多呢?

“放心,我说带你走,是指真的带你走,怎么可能会做傻事呢?”

“可是小姐,这皇宫这么大,我们怎么走啊?”

怎么走?玄烨,这是我最后一招了,你不是说你有多爱我,多舍不得我受伤害吗?既然是这样,那如果我用生命来做交换,你会不会为了保全我而放我走?

对这里的很多人来说我都是多余的,没有我他们也许会更加的快乐,当然,也包括你在内。我亲爱的玄烨,对不起!请原谅我竟这样残忍的利用你的爱,你是皇帝,你的爱本来就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只有少了我,你才能真正的快乐起来,才能够回原来那个英明神武的康熙…

************************************************************

乾清宫内:

“皇上,这几日的饭菜格格是一丁点都没动,每次拿进去的东西,都被如数的被撤了出来。”

“皇上,才从承乾宫里传来了消息,说..说顺义格格因多日不进食,身体越来越虚弱,刚儿下午突然在园子里晕倒,至今仍昏迷不醒。”

“皇上,格格不让老臣为她把脉,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

整个内阁里空气都好似凝固了一样,似还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康熙握紧了拳头,指甲都要陷进了肉里,但身体上再重的伤,也减轻不了心里的痛。

“义儿,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你就是在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朕的吗?”

原来他以为,她是很爱自己的,可为何她却千方百计的想要离去,她在他身边总是淡淡的,如浮云一样,她的淡然,在他们之间隔起一层纱。

他看不见她的心,越是靠近,就越是模糊,这些日子以来她都不快乐,而他自己呢?也是不快乐的。

爱?还是不爱?他突然有点慌了。义儿,为什么你总是那样让人很难猜透?为什么别人都争着抢着的东西你却似如粪土?为什么朕那样的舍不得你,而你却还硬是想要从我身边逃走?难道真的是自己留你太久,纵容你太多了吗?留与不留,到底怎样才是好的?

“义儿……!”

记得去江南那会儿,你都还是好好的,会在自己身边耍些嘴皮子,朕当着侍卫的面故意占你的便宜,你脸上一红,还用眼神来责怪朕,但朕感觉的到,那时的你心里却是甜的。

那次醒来,你不顾一切的回应着朕,说会一直陪在朕身边,那时候你说出来的话,多让人感动。可是,这才多久啊?为什么你的想法又完全是另一番摸样了呢?

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可在帘子后面,又不敢再上前来。

“嗯哼!”康熙故意清了清嗓子,似要提醒外面的那个人,朕知道你在外面。

随着他这一声弄响,梁九宫掀帘子走了进来,作了个鞠说道:“皇上,纳兰公子在已外面站了一上午,是不是…?”

纳兰容忍,都说你的性子最是沉稳,可一遇到她的事,你到还和朕一个样了。哼!不对,朕乃九五之尊,你怎么能和朕一样呢?朕当真是糊涂了,竟会拿你和自己来比?

“喧他进来吧!”

那天你对朕说过,若是有一天朕负了她,你我之间,就没有君臣可言,可是今日这种情况你认为,到底是朕负了她?还是她先负了朕呢?

纳兰容若一进来,并没有请安作鞠做君臣之礼,而是定定的站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眼睛里全是吓人的红血丝。

“一向温文有礼的大才子纳兰容若,今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朕看错了,还是朕之前对你的了解太少?”

“你可还记得当日答应过我的话?”纳兰冷冷的说道。

“现在竟连‘我’都用上了,看来,你还当真是不当朕是君了。”康熙背着手转看向窗外,语气平静,但却字字坚定又带着一股暗藏的威严。

“容若一向不会说假话,是皇上你硬要逼着容若说出这些不逆之话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朕做错了,你难道就没想过,是她先负朕的吗?”

“这不可能呢?”

“不要说的这样坚决,很多东西,再你没看到是时候,是不能乱下评论的。”康熙漠然地道。

“我相信她,如果不是你先给了她难堪,她是绝对不会先负你的。”

“你…”

康熙之前还自认为想通了一些东西,心情比起往日也多少舒畅了些。可此时听他这样一说,心里的那股子火,又莫名的冒了起来。

纳兰容若,你是什么东西?你自认为自己很了解她是不是?别人都说你才高八斗、满肚子的经文,说你是我大清国不可多得的才子,可朕今日就是看你不顺眼。你凭什么要比朕多了解她?你凭什么敢当着朕的面去维护她,这些不都应该是朕该做的事情吗?你凭什么要抢着去做?用手指着他正要开骂,却又觉得在任何人面前失了态度,也不能在他面前**份。

僵直的站在原地,这火是不能发的,努力深吸了口气,怒火慢慢也降了下来,紧绷的肩膀也开始放松了些。

刚要说话,却又被纳兰给先抢了说去。

“皇上,若是不能给她承诺,就请放了她吧!”

这该死的纳兰容若,还当真是在考验朕的忍耐是不是?

“放了她?若是朕不答应呢?”

“皇上,原来你口中所说的爱她,就是要把她占为己有,而不管她的快乐于否吗?”

“够了!纳兰容若,你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你不要挑战朕的极限。”

“你动摇了,因为你管不住自己不对我发火。”

“你说什么?”

“与其两个人都痛苦,何不都给对方自由,让大家都解脱呢?”

康熙狠狠的瞪着眼前之人,心中怒火已到了极限,对于这些话他此刻根本就听不进去。只觉得眼前之人好讨厌,自己不能再容忍他在自己的面前出现,再也受不了他说的那些狗屁道理。

“来人啊!纳兰容若以下犯上,竟敢对朕说出不不敬之话。棒打四十,关押宗仁府,等候发落。”

“皇上,别忘了你是一国之君。你所该考虑的,应该是天下的黎明百姓、大清的万里江山,而不是这小小的儿女私情……”

康熙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久,纳兰最后的那句话在脑海里不段的浮现。头转向纱窗外,看到的,也只不过是百日不得变的红墙绿瓦,可跃过那些红墙绿瓦呢?在厚厚的宫墙之外,除了自己的数万臣子和大好的河山以外,还能有什么呢?

他微仰起下巴,脸色渐渐的恢复了些平静,只是依然还是冷得像冻住了一样,挺直的鼻梁下,是紧抿的唇,双齿紧紧的咬着什么,就连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是一蹿一蹿的。

凝神仔细想了想,看来真的是自己太冲动了,纳兰容若他有什么错,他所谓的错,不就是爱上了自己所爱的人吗?可是,这算是错吗?

“皇阿玛,若是当年的你,定会选择美人而不顾这大清的江山吧?可是,儿子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治理国家,做一个人人都佩服景仰的好皇帝,一方面朕不能辜负从小栽培自己的皇祖母,可另一方面,自己又真的是舍不得。皇阿玛,你说,儿子到底应该选那一样才好呢?”

“皇上,晚餐时间到了。”负责管理御膳的太监带着几个宫女,手里端着几样清淡的菜肴,向康熙请示道:“皇上,这要搁在哪里?”

“第几天了?”

“啊?”康熙没头没脑的一问,这太监不知原理,张头木耳的啊了一声,不知该作何回答。

“没事,你先下去吧!东西也带走,朕今儿不想进任何东西。”

虽然不明原因,但主子发了话,自己一个做奴才的也没那个胆子去多问。利落的向康熙打了一个鞠,向后面端着盘子的宫女一挥手,大家又各自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义儿,朕不敢去记,到底是多少几天?你到底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多久?难道你真准备用生命来威胁朕吗?难道在朕身边你真的连一丁点的快乐都没有吗?朕好后悔,当日为何要对你说出那些的话来。可是,连旁人都知道在气头上的话是不能够信以为真的,你可是朕的义儿,怎么你连这个都还看不透?

所以……你也是不懂我……连你……都不懂……义儿,连你……也不懂啊……

提笔在纸上写东西,可写出来的字,竟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捏成一团扔在地上,又继续写下一张,然后又扔掉又重复刚才所做的事。

夜已经深了,当值的宫女在外面捂着嘴来演示自己不受控制的哈欠。梁九功心急如焚,都已经这个时候,到底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主子该休息了,今日主子是一粒米也没进过,明日还要早朝,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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