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光也渐渐褪了,大殿里恢复一片幽寂……朱红色的墨花还在青石板上,长剑也还在离墙壁十步远的地上……仿佛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鸡啼破晓,天光初绽。
纪初初和阎王都没有起来,浓重的黑眼圈挂在脸上,不难看出疲惫。即便如此,在鸡啼第三遍的时候,纪初初还是坐了起来,不断地揉着疲累的眼睛,打着哈欠,嘴里还念叨着:“好困啊好困啊我要睡觉我要睡觉……”这么说着,却下了床蹬好绣鞋,穿衣打扮着。
叠着被子的阿华看纪初初这副随时要睡着却强撑着的模样,有些心疼,于是开口劝道:“初初,你要是累就再睡一会儿吧。”纪初初伸了个懒腰,理了理鬓发,使劲眨几下眼睛,才应道:“不行,我要去上任了……哈欠……走了啊。”
阿华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整理屋子。纪初初暗自想着:任谁要是把阿华娶回家,真是上辈子积德了,祖坟冒青烟。
阎王这边,也是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未央姐妹早早收拾好了屋子,又是一片整洁景象了。阎王故作认真地坐在桌前,小身子左右晃荡没停,几次险些睡着。纪初初风风火火赶到时,恰好看到阎王这副样子,二话不说就哈哈大笑。阎王被笑声惊得彻底醒了,一开口就是鄙夷的话:“女孩子家家笑声这么难听,说好的银铃般的笑声呢?”
“呃……”纪初初的笑声戛然而止,银铃般的笑声?纪初初努力回想了一下银铃般的……银铃!马上改口,“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是这样的么?”
银铃般的,嗯,没什么问题。
阎王的内心是崩溃的……
说正事说正事说正事,不考虑银铃!
“纪初初,你的二十四节气雨水,若是有多余,给我各十钱可否?”阎王用少有的谦下的语气向纪初初发出请求,整的纪初初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这孩子平时不是这么说话的啊。
难不成这节气雨水对他很重要?不行,还得盘问盘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能知道你要干什么吗?”经过多次被坑的经历,纪初初已经有了一点心眼儿,凡事多问两句,不会错。
“……”阎王沉默了。
纪初初看阎王也不想说,正准备放弃时,阎王徐徐开口了:“你知道你弟弟的是什么病症么?鬼契对吧?鬼神鬼神,于鬼契对应的,便是神契。鬼契压制人,神契压制鬼。”纪初初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想要打住,阎王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症状都是相同的,方子里只有两味药是不同的,解鬼契需要血绒草,解神契则需要白泽花。”
症状相同?
她记得纪昭好像矮了点,逆生长起来,但是眼前这小孩子本来就三岁,还能怎么逆生长啊?
向来钟灵毓秀的纪初初此时忽略了一点,阎王现在的状态不一定是逆生长之前的……
历代阎王,都不能逃过神契。鬼契和神契皆能赋予其通灵之术,不通灵,何以任阎王一职?而黑白无常的通灵之力,还要归功于历代阎王的无私赠予。毕竟,没有一个王身边是没有辅佐的重臣的。
因而阎王死,多是死于神契,当他们逆生长为胚胎,又不能回归母体之时,便是他们亡命之日……这期限,是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