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上次从布娃娃口袋里摸出的那个丸子是显身丹呀。
蓝奇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吃了,又不能抵挡饥饿,说真的不如一个肉包子。
但后悔已经晚了。
鞭子抽得很猛,蓝奇抱着头直打滚,哀号出声:“我救了你……”
“那是我准备献给主人的东西!别以为你从狗嘴里救过我,我就会永远感激你——现在,我恨死你了!”她不停地抽打,每一下都能打得啪啪响。
疼痛似花朵一样在身上开放,蓝奇不断求饶。
不知什么时候,她真的停手了,原来是打累了。
蓝奇抹着眼泪,望着她说:“显身丹?究竟是什么东西?跟你的主人有什么关系?我总得问清楚,你就算要打死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她拔出刀奋力一挥。
扑通,一声闷响。
蓝奇的脑袋落地。
她看了一眼地板上的人头,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去。
屋里很静。蓝奇的脑袋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她拔出刀,只是愤怒地在空气中比划一下。
蓝奇脑袋落地的时候,还有身躯,他是又饿又疼又害怕,晕倒了。
不一会儿,她端着东西走进来,看蓝奇还在昏迷,把东西放到桌上,提起一桶水往他脑袋上浇去。
蓝奇被冷水激醒,正想骂两句,忽然闻到了饭香。
她坐在桌旁,冷冷地不说话,在她旁边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鸡腿面。
蓝奇笑了,笑得欠扁,“你真好,我快饿死了!”
她冷哼一声:“谁说给你吃了?”
蓝奇扭头看看四周,嘿嘿一笑:“很显然,这个房间除了我,没有别人。”突然觉得不妥,急忙补充,“你呢,你是美丽的精灵!”
她继续冷哼:“哼,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快。吃吧!”
“谢谢,谢谢!”蓝奇笑开,“你说的对,我也不想死得太快,起码要吃饱再死。你要知道,做个饿死鬼,是要挨鞭子的,哪怕对方是个精灵也会照打你不误。”
她又哼一声:“我可不是什么精灵,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布娃娃,我叫小英子。”
说完手指一指,一个小小的线团飞出去,在蓝奇手腕旁小爆炸,既没伤及蓝奇的手,又炸掉了手上的绳套。
蓝奇狼吞虎咽大吃起来。
“好吃!真好吃!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小英子把头扭到一边,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怨恨。
“嗯。好,吃完了好上路。”
蓝奇心里一凉,“你别开玩笑……”
小英子哈哈一笑:笑得冰冷“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人么?”
说真的,蓝奇看不出。
等蓝奇吃完,把汤也喝干净,小英子幽幽开了口:“你知道一个布娃娃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
蓝奇还真不知道。
“就是主人的宠爱!天下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主人的宠爱。”小英子的表情像是陷入回忆。“我曾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布娃娃,我的主人是个女孩,她万分宠爱我,我真的好幸福,好满足!但是有一天,主人嫌弃了我,抛弃了我。我万分失落,万分痛苦,我的心要碎了,我的世界快灭亡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小英子眼角滑落。
“我总是偷偷跑到主人那里,希望她能重新接受我,但主人不知道我是活的,我也不能以活的身份见主人,这是不允许的,因为那样会把主人吓死的。我只能恢复成布娃娃本来的样子,但主人已经嫌弃我不好看,把我丢进垃圾桶。”
蓝奇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小英子站起来,看着窗外。“我得知韦小巫身上有一颗显身丹,这个像药丸一样的小玩意儿可以让普通人看到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我看到了希望。如果主人看见现在的我,相信主人一定会再一次重新宠爱我!”
蓝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小英子的声音继续飘起:“当我偷到显身丹,把这东西放在主人的糕点中,主人却嫌弃这小丸子难看,直接扔了。一只老鼠把骨碌碌滚过来的显身丹给吃了,我吓得丢了魂,跳上去把老鼠揍得半死,显身丹总算让它给吐出来了。”
听到这里,蓝奇一脸苍白,跟着呕吐不止,他居然吃了老鼠吃进去又吐出来的东西,真恶心啊。
不过蓝奇没有吐出显身丹,却把刚才吃的饭吐了出来。
小英子上前踢他一脚,“你真恶心!”
蓝奇哭丧着脸:“好不容易吃顿好饭,还给吐了出来,看来我不是吃好饭的命。”
小英子鄙夷地嘴一撇,“那算什么好饭?你根本不知道我主人餐餐吃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穷鬼!”
蓝奇低下头。
小英子继续回忆:“我准备把丹丸弄碎掺进主人的饭里,不料主人一家出门度假去了,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我只好把丹丸带回学校藏起来。”
“然后呢?”蓝奇插嘴。
小英子瞪了他一眼:“主人回来的那一天晚上,我把显身丹放身上,一蹦一跳前往主人家,哪知半途中碰上了你这个饿死鬼!你要知道,我一碰见人类会立刻静止的!”
蓝奇这才明白,为什么上次见到布娃娃时,她是正在奔跑的静止状态。
小英子眼睛里有了愤怒:“结果你这个饿死鬼把我抱回去,摸出我身上的丸子,竟给吃了!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我能不恨吗?我恨不得当场就打开你的肚子!好取出显身丹。可是我忍住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你服下显身丹二十四个小时内,用麻线钻进你胃里把显身丹取出来,可惜,有人破坏了我的计划!”
小英子哇地一下哭起来,哭声是那么绝望,那么凄凉。
“主人,我的主人!呜呜……”
蓝奇有点紧张,又有点愧疚,小声问:“是谁破坏了你?你应该取出来的,那东西对我一点儿用没有。”
小英子抬起泪眼:“我不知道是谁破坏了我,我感觉应该是绿魔。”
又是绿魔。绿魔究竟是何方神圣?
“现在是不是取不出来了?”蓝奇看她。
“已经过了时间,取不出了。这东西会在你体内慢慢生效,你会一点一点看到你平时做梦都看不到的东西。”
啊?这下把蓝奇吓住了。
“不,不,我可不想看到怪异的东西!”
小英子冷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
蓝奇高兴了:“什么方法?”
小英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让我杀了你!”
小英子身上的杀气立刻将蓝奇包围,蓝奇感觉到了,由衷地恐怖。
“这样,我报了仇,你也不用看到怪异的东西,两全其美,不是吗?”
蓝奇着急了:“别,别,别杀我!你不应该恨我,你的主人抛弃了你,你应该恨她!”
小英子更加生气,头顶都气得冒烟了。
“别忘了,我是布娃娃,天生就喜欢被人宠着、爱着。她是我第一个主人,我不可能忘了她,更不可能恨他,无论她怎么对我,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主人!你敢说主人不是,就是跟我过不去,就是找死!”
说完,小英子扑了过去。
小英子要是发起飙来,蓝奇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小英子的拳头雨点般淋湿了蓝奇。
太凶了!真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这么凶巴巴、恶狠狠。
尽管她不是人类,就算属于其他生灵,她也是女孩,却一点儿都不温柔,差点把他的下巴都给打掉了。
蓝奇捂哪儿都不是,脸蛋肿得像包子,一个眼眶淤青了,鼻子也被打歪了……她下手不看地方,打哪算哪。她此刻像一只绝望的小豹子,尽情地宣泄。
他们的位置在旧楼的密室里,没有窗,墙头灯全坏了,只有一盏小吊灯闪着微弱的光。里面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可能是以前用来秘密开会用的,现如今成了老鼠的安乐窝。地上、桌上、沙发上以及歪倒的花瓶里到处都是老鼠的粪便,不知道废弃了多久。
转来转去,就是一间四面被墙围起来的空间,找不到门,找不到出入口,蓝奇绝望了。小英子出手又狠又准,往死里揍他,如果他有九条命,现在已去了八条半。
求饶没用,她和韦小巫不同,不喜欢玩弄人,打人直来直去,像个杀手一样快狠准。
“你怎么还不死!”小英子怒视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不耐烦地叫道。早就怀疑他不是一般人了,常人哪能挨得住如此疯狂的打击报复啊。
“再一下,我就死了。”蓝奇也不谦虚,看样子快不行了,出气比进气多,一双眼睛犹如死鱼一般,没有半点聚焦。
“好,看我的!”冷酷的小英子仿佛吃了兴奋剂,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抬手一扬,腾空飞脚,一团线球发射出去。
飞射过来,蓝奇下意识拿手去挡,被贯穿了,被一团快如闪电的线球贯穿了!
啊,他的手,出现一个黑洞!这不是重点,线球白色闪电般袭向他的心窝处……
黑暗降临,对着蓝奇温暖地微笑。
蓝奇竟然感觉亲切。
他知道,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