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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前尘绝吟

斗转,星移。

一分一秒之间浸透着我对你的思念,

分分,合合。

一点一滴之间渲染着我对你的不舍。

绝情,断念

隔不断我对你的爱意。

烟雨楼阁,灯火阑珊,

我欲追寻,

可你早已不见。

太虚幻空,玄琉幻境。

幻象消失,熟悉的紫色淡雾又重新笼罩上来,将跪在地上的慕容文雪团团围住。她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孤独地困在这个迷一般的地方,接受她最想知道但又最想逃避的事实。

紫薰静静伫立在不断抽噎的慕容文雪身边,表情复杂。

慕容文雪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此时此刻,她仿佛从慕容文雪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前的她,错了,她错在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应该爱上的男人,还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或许,自己真的很傻吧,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说实话,她很羡慕花千骨,虽然最终他们阴阳相隔,但她却融化了那颗冰封千年的心,让他放下心中的隔阂,义无反顾地爱上她。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都无法磨灭他心中的爱恋。虽然羡慕,却无法做到,代价太大,她付不起。

泪眼朦胧之间,慕容文雪依稀看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向她跑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来者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胖乎乎的小脑袋不断蹭着她的身体。

“哼唧兽?”一瞬之间,慕容文雪仿佛明白了什么,“哼唧兽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

“你想的没错,”伫立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紫薰开口说道,“哼唧兽……是白子画养的上古神兽……”

“什么?”紫薰的话仿佛震天之雷,一时间让慕容文雪不知所措。她不敢接着往下想象,难道说……难道说……

“不可能,”慕容文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师父……师父看见霓漫天泼我绝情池水,知道了我的心思……不想再见到我……把我驱逐蛮荒……”

话音未落,慕容文雪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请求,仿佛希望紫薰下一秒肯定自己的推测。

紫薰沉默不语,只见她一抬手,场景再次变换。

“刚刚来人是尊上哦,我虽然没办法向他禀明实情,于是特意将他请到牢里,看到你受三生池水刑,一面打滚一面哭喊着师父师父的,相信傻子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吧……

“尊上可是大发雷霆,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疼爱的弟子,竟然会对自己存了如此卑鄙龌龊又可耻的心思,一个劲的后悔怎么就没有逐你出师门,留你在世上苟延残喘……

“尊上说,他再也不想要看见你,但是毕竟多年师徒一场,饶你一条贱命!即刻起将你流放蛮荒,永不召回!”

前一世霓漫天放肆的话语再一次回响在耳畔,慕容文雪不禁闭上了双眼。虽然霓漫天现在已经再也伤害不了她了,但是她还是觉得霓漫天依旧无时无刻待在她身边,激发起上一世不堪回首的记忆。

师父……不要我了……

驱逐……蛮荒……永不……召回……

渐渐的,慕容文雪的脑海模糊起来,耳畔的声音渐渐模糊消失。只剩下这几个字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渐渐的,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就在怒火快要爆发的一瞬,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世尊?怎么世尊在这里?师父呢?

慕容文雪的睁开眼睛,可是无论她怎么搜寻,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过。忽然之间,慕容文雪明白了。

原来……不是师父把我逐出长留,放逐蛮荒……

这一切……都是我误会他了……

“把你放逐蛮荒的确不是白子画的主意,他也是直到你被放逐许久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紫薰的声音有些低沉,“霓漫天泼你绝情池之水的时候,白子画早已离去,当时在场的是世尊摩严。默许霓漫天的做法的,以及逐你到蛮荒的,也都是摩严。所有的事,白子画都毫不知情。当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早已无法挽回。他唯一能弥补的,只有派哼唧兽护你周全。

“妖神出世,妖魔鬼怪为祸人间,六界大乱。拥有妖神之力的你自然成为众人争夺的对象。相比外面来说,蛮荒此时此刻成为最安全的地方,与其冒险把你救出来,还不如暂时委屈你一下以免招引杀身之祸。白子画本以为你拥有妖神之力可以治愈销魂钉和断念剑带来的外伤,可是他没有算到的是你已经放弃了生的念头。面对一日比一日暗淡的验生石,他迫不得已向东方彧卿求助冒死入梦来寻找上古时期遗落的遗神书。历经七层梦境,最后得到的,却是一个他自己永远不会用,也永远不允许别人使用的方法。

“面对这一切,他却无法作为。你能理解他当时的内疚和心痛吗?既然无法将你救出蛮荒,他便打算放弃一切进入蛮荒去陪伴你。无奈摩严笙箫默以死相逼,他不得不放弃进入蛮荒的计划。”

听到紫薰的话语,慕容文雪已经心痛的无法呼吸。这件事,是慕容文雪最大的一块心病。她一直以为白子画早已对自己不管不顾,可是……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光景再一次转换。这段时光,让她最为心灰意冷。

“你还记得吧,这里是瑶池,是你最初遇见白子画的地方。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你们会在这里拔刀相向。

“你以为白子画要对你辛苦培养的南无月赶尽杀绝,你便不顾你们之间的师徒情谊,执意要去救南无月。可是你不知道只有在建木上毁其肉身,牵引他的善良一面重入轮回,才算对他最好的解脱。你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顶撞白子画,让他看着你和东方彧卿出生入死,你和杀阡陌亲吻缠绵。你能知道他什么感受吗?你的举动让他愤怒,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才让摩严有机可乘,令幻夕颜操控白子画将剑插入你的心脏。这一剑,也本不是他的意愿。”

前一世的场景不断闪现在慕容文雪的面前,知道真相的她不由得愣住了。她本以为她没有错,可是没想到她做错了那么多。她本以为白子画无情无义,可是没想到他在背后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你和白子画真的很像,一个三尊会审打死也不说偷盗神器的原因,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你做那么多事却只字未提。你们内心都想要让对方好,可是你们真的彻彻底底地为对方想过吗?白子画宁愿他死也不愿让你救他,就是因为他怕你冲动,为了救他不顾一切。对他来说,生老病死已无所谓。他唯一关心的,只有你。”

前一世的记忆回放完毕,眼前景象随着那个惊天动地的一剑消失,周围的紫雾重新弥漫上来。慕容文雪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三百多年以来的一块心病终于随着记忆的回放而消失,她也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她本以为最后自己会大哭一场,可是她并没有哭,她的泪早已在三百年间流完了。此时此刻,她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也说不出。知道真相并没有让她的负担更加沉重,反而她觉得自己解脱了。对她来说,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误会了,她也对他没有什么怨言。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紫薰姐姐……”慕容文雪缓缓转过身,冲着紫薰,略失血色的嘴唇轻轻蠕动,沙哑的声音低沉的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我……答应你……”

慕容文雪狠狠咬了咬嘴唇,牙齿的力度让原本略失血色的嘴唇变得更加青白。她的双手狠狠攥着裙角,仿佛做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

“你不后悔?”紫薰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轻轻问道。

“我……不……后……悔……”慕容文雪紧紧咬着嘴唇,一字一顿地说道,手心也因为紧攥裙角而布满了汗水,“我答应你……我会离开尊上的……让他彻底忘了我……我不想再让他为我内疚了……是我对不起他……我没有什么资格再成为他的徒弟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话音刚落,慕容文雪再也矜持不住,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银珠一样划过她的脸颊,纷纷掉落。

“好,”紫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既然你答应了,可不要反悔哦。”只见紫薰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往慕容文雪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瞬间一道紫光闪过:“现在,你的三魂七魄已经和太虚幻空联系在了一起。如果你违背你的诺言,你的三魂七魄将会被永久的禁锢在这里,永生永世不得投胎。我想相比这个,让白子画忘了你更加简单一些吧。好了,这个玉哨给你,有事可以随时联络我,我马上就到。离开太虚幻空的路在那里,你沿着紫雾散开形成的那条路一直走,便可以走出太虚幻空,回到长留。还有,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哦。”

慕容文雪缓缓伸出手,接过紫薰递来的晶莹剔透的玉哨,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紫雾在她的身后凝结,她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一片氤氲之中。

一步一微笑,

一步一伤心。

一步一劫难,

化作飞蛾扑火。

因为爱上你,

我便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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