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祝延年开口,其中的一个极瘦手中提着一对鸡爪样兵器的人便呵呵冷笑了一声,这人虽瘦但声音却十分洪亮,只是那笑声却好似鸡鸣一般。这人笑完却又突然不说话了,而他身边一个极胖的人却哼了一声,粗声说道:“你笑什么?一惊一乍,还以为自己的笑声多动人多好听呢。”他说的一点吗没错,那瘦子的笑声确实阴冷尖细,在这种地方听来实在瘆人。
发笑的瘦子没有回话,而另一个极高的人却说话了:“他的笑声实在不好听,不过我的皮肤最白。”然而笑声和皮肤有什么关系?并没有,但他的皮肤确实是最白的,白的就像刚磨的面粉一样,但这又怎么样呢。“你白又怎么样?我的头发才是漂亮的。”说话的是个极矮的人,他不但个子极矮,还是个光头。
他是个光头,然而却说自己头发最漂亮,他一定是个疯子或者是个瞎子。但他不是瞎子,那他就是疯子。也不是,他不是疯子,他是个人,杀人的人,他身上的血,包括其他三人身上的血都不是他们自己的。是别人的,他们杀过很多人,人死是血洒在身上他们都留着,那是他们的战绩和荣光。
祝延年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的四个人狗屁不通地自说自话,他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这么发展,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果然那个矮子说完话便忽然跑到祝延年面前说,指着自己的头说:“老头儿,你看你看,我的头发是不是最美的?”
祝延年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回答,那矮子也不需要他的答案。因为他若回答不是,这矮子必然生气动手,他若回答是,其他三人必然生气动手,与其如此倒不如不答。
矮子见祝延年不说话,一时竟语塞了,他似乎有点尴尬,身后的三个人见此情形都哈哈笑了起来。于是尖细的、低沉的、粗野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听的人一阵眩晕甚至想呕吐。祝延年冷冷地看着他们,轻声道:“人是你们杀的?”声音虽轻,但却十分清晰,一字一句就像一条矫健的游鱼穿梭于险风恶浪,最后一跃而起跳出水面一般。
那高矮胖瘦四人脸色一变,那矮子哼道:“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回答你的问题。”
身后的高个子却说道:“你不回答,我们就要回答了。”还未等矮子答话便又说道:“人是我们杀的。”
瘦子道:“房子是我们烧的。”
胖子道:“你是我们偷袭的。”
那矮子被抢了话头,十分不悦,抓耳挠腮,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忽然就像一个赌输的赌徒终于扳回一局一样,兴奋地大喊道:“孩子是我们找到的。”
祝延年心头一沉:“孩子在哪里?”
“喏!”矮子一直旁边烈火中的废墟,“就在那里,你不是已经进去看了吗?你说他还活着吗?”说完便是哈哈一阵怪笑。
那胖子接道:“当然活不了了,因为我扯下了他的头。”
瘦子:“我扯下了他的双腿!”
高个子:“我扯下了他的双臂。”
矮子赶忙接着说道:“然后我就把他都扔进了火里。”
祝延年心头一震,身子晃了两晃,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只见白鹤老人咬牙切齿,大呼一声:“恶魔,偿命来!”手中利剑唰地朝面前的矮子斩下。
俗话说关心则乱,白鹤老人对柳千云遗孤太过牵挂,却正好成了对方利用的弱点。这几个人背后偷袭不成,便知这位老人不好对付,所以便要故意激怒祝延年,让他失去冷静才有把握赢他。那矮子身材矮小却格外灵活,加上祝延年怒火攻心,手中利剑尚有几分颤抖,几个回合下去还未能分出高下。其余三人见此情景,也纷纷彻出兵器上前去。
但见那高个子甩起一条长鞭,瘦子舞动一双鸡爪,胖子提着一支长棍,风声呼呼直朝祝延年狠狠扫去。凭祝延年的武功,对付四人就算一时不赢也并不落下风,然而此时的祝延年心中一团烈火烧得热血沸腾,再加上心中愧疚未能及时救下柳千云遗孤,手中的剑法便失了冷静,慢慢也乱了章法,少了灵敏,竟渐渐被四人围困。白鹤老人的剑气渐弱,剑光也逐渐暗淡,显见得已被四人压制住。
此时那矮子正滴溜溜转到祝延年背后,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盈盈翠绿的短剑,短剑之上一丝寒气流动,直朝祝延年后腰刺去。这一剑去如流星,矮子用尽了力量和速度,这是致命的一剑,也是结束战斗的一剑。
然而此时的祝延年右手剑被瘦子的一双鸡爪牵制,左手掌正要磕向胖子急点的长棍,身子前倾堪堪躲过高个子卷来的鞭影,这背后一剑却无余力应付。
只见那矮子信心满满的一剑刺去,身子却忽然顿住,短剑剑尖在祝延年身后半寸处再也无法向前刺出半分。待他定睛看时却见眼前一名青衣文士正用二指夹住他手中短剑,任他如何向前也刺不进,如何向后也拔不出。其他三人此时也已发现不对,纷纷朝矮子看去,见此情景,胖子大喝一声,举棍向那青衣文士当头便砸。青衣文士手中夹着短剑向上一提,便把那矮子提得双脚离地,紧接着向前一递,带着矮子迎向长棍。
这青衣文士一提一递之间看上去不动声色,却有一股阴冷真气逼得矮子无法施展,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但那矮子倒也机灵,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即将迎上长棍时,矮子急忙撒手,身子急坠,方一接触地面便足尖一点向一旁窜去。却见那青衣文士手中翠盈盈的短剑迎上胖子的长棍,竟把那长棍整整齐齐削去半截。青衣文士惊奇地看着手中短剑,这短剑本是碧玉做成,没想到竟也如此锋利,倒也不是凡品。
胖子见那青衣文士只顾把玩手中短剑,并不把他看在眼里,一时暴怒,半截长棍舞动,处处虚影,虚虚实实如风中乱花一般地棍影将青衣文士淹没。然而青衣文士却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依然不动声色,看似平常却忽然就踏出了茫茫棍影。随后青衣文士举掌向前一探,掌入棍影如投石入水,一股森冷掌气弥漫,棍影却忽然消失,留下的只是胖子一脸愕然和顺着惊恐的脸庞缓缓流淌的鲜血。这一掌正击在胖子的额头上,无声无息却击碎了他的头骨,随着胖子缓缓倒下的身影,一团黑影朝青衣文士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