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鬼面人对他的一招一式都太熟悉了,熟悉到可以信手捻来。这使得陈惊鸿疯狂的三十六刀都未能碰到鬼面人一下。鬼面人冷笑连连,他的轻狂是对陈惊鸿最重的杀手,那种刺激比打在他身上更痛更揪心。
然而,在极度的仇恨催化下人心往往会发生变化,而轻视对手往往是致命的要害。
鬼面人在冷笑声中旋身而过,他好像并不想躲得远远的,而是有意卖弄一般用他那无比灵活和迅捷的腰身在陈惊鸿的刀刃上绕行,如风一般紧紧随着刀锋流转,似乎他才是刀风的主宰。
然而就在这时陈惊鸿忽然变招,刀式正在向右流转之间忽然撤招向相反方向而去。而那鬼面人正得意间见那刀锋忽然远离自己而去,却怎甘心,身形迅速跟进,朝着陈惊鸿的刀追了下去。
然而就在鬼面人发现不对时,刀已经迎面而来,势要将他斩为两段。
但那鬼面人又岂是易与之辈,察觉陈惊鸿行招有诈便急出手向陈惊鸿刀上击去。但闻啪地一掌,鬼面人浑厚无比的掌力击在刀背上,硬生生将刀击落在地。随即左手成爪,忽地朝陈惊鸿咽喉抓去,陈惊鸿急忙把半边身子一偏,头朝一边一摆,才堪堪躲过。鬼面人冷笑一声,左手爪忽然变化成掌顺势向陈惊鸿肩头拍去。
这一掌虽然变化极快又距离极近以致不能全力,但拍在陈惊鸿的肩头却也如一块巨石压下一般。这一掌直将陈惊鸿击飞出去,如一枝无根之草被秋风卷起一般,直朝断崖下飞落而去。鬼面人走到断崖边向下看了看,断崖下烟云缭绕,深不见底,那陈惊鸿怕是已经粉身碎骨了。黑衣人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嘴角轻扬留下一声冷笑,但却忽然笑声戛然而止。鬼面人用手捂住腰部,手指缝处竟有殷红血迹,原是那陈惊鸿回转一刀,却也砍伤了鬼面人的腰部。若不是他及时一掌打落陈惊鸿的刀,想必已经被腰斩在这断崖之上了。
鬼面人冷哼一声,心中暗叹,陈惊鸿若不是已经与自己有了这般遭遇,将来一定会是他的得意传人和打手。但现在却只能徒留感叹和遗憾,鬼面人手捂腰部,缓缓向山中走去。
山路弯弯,曲折盘旋,一处拐角处有一道瀑布,瀑布下有一池潭水,绕过瀑布和水潭,再向前走两里地有一处平地。平地上一座三层竹木小楼,没有院子,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苍竹野树之间,安安静静看不出有什么人烟。
鬼面人看了看四周,便朝这小楼走了过去。才走几步,便见第一层的房门忽地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人。来人一身麻布衣衫,竹杖芒鞋,一条黄色丝绦轻挽头发,他的衣着和容貌看上去是那么随意。连走起路来也像是暖春时节踏春的老人,不紧不慢,然而他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剑意。
鬼面人看见此人便站住不动,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似是讥讽地说道:“你来见我也要带着面具,是见外还是毫无诚意?还是说你已经这样遮遮掩掩得太久而也不敢再见天日了吧?”
鬼面人似乎并未被他说动,所以他并没有摘下面具,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道:“竹杖芒鞋,麻衣剑客。”
那麻衣人忽然脸上像挂了一层冰霜一样,冷冷盯着鬼面人:“你居然知道我这个名号?”
鬼面人:“我杀了你的手下,如果不摸清楚你的底细,又怎敢应你之约。”
麻衣剑客不说话,山风吹落了几片树叶,飘落到麻衣剑客身旁,立刻被他周身散发的剑意撕裂得粉碎。他打量着鬼面人,忽然笑了:“就算你摸清楚了我的底细又怎样,你已经受伤了,你已经流了很多血。”
鬼面人也笑了,他笑得很响,然后他把捂在腰间的手拿掉,说:“就算我受伤了,也一样可以十招败你。”
麻衣剑客眼珠转了转,笑道:“所以,你今天一定要杀我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