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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万世天下无敌掌的端倪

半年过去了。

文家米铺遭匪一事曾经在枫树镇传得沸沸扬扬,但经过几个月的不断的说,不断的听,听的人和说的人终于感到厌倦了,疲惫了,渐渐的就没人想听了,也就没有人愿提了。

于是,这一切都平息下来了,人们将这件事都送入大脑中记忆的仓库,让它慢慢淡化,如果不遇到特定和特别的情况,这件事就会被打上“遗忘”二字的标签,躺在被遗忘的角落,直到有一天,被彻底遗忘。

人类有一个几乎共同的通性,那就是喜新和厌旧。而这种喜新厌旧不能只是概括男女****上面。比如,谁都喜欢新鲜的事物,新鲜的食物,新鲜的衣服,新鲜的玩意。

这些,只是一种普遍的爱好心理,就如看一个女人,她清新亮丽,花枝招展,这是让很多人喜欢的;如果她旧衣破衫,老气横秋,谁还愿意多看,更别说去喜欢了。可以说,这是事物进化的演变和人类在需求上的一种共识,因为旧的东西只会越来越旧,最终旧到腐烂,湮没和消失。

只是,新的东西永远不如新奇的东西更让人类提起那种好奇和探究的兴趣。

春秀不但天真,而且好奇心更重。

因为好奇,所以心细,因为心细,所以能知道和发现很多别人不能发现的事和遗漏的的细节。

春秀一直要求刘云林教她飞罗轮回拳,这半年来,刘云林也的确把飞罗轮回拳的招式都教给她了,但她一个小女孩,虽然对武功有着热切或者说是盲目的爱好与崇拜,但因为是女流之身,加上年龄又太小,能领悟透的却是很少。而且,对于飞罗轮回拳,春秀心里有自己的看法。在她的心目中,尽管飞罗轮回拳也是了不起的武功,但比起从小就听父亲谈起过的万世天下无敌掌,飞罗轮回拳就要略逊一筹了。

万世天下无敌掌是春秀的父亲生前告诉她的。

春秀的父亲其实不懂武功,但他却熟知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因为春秀的祖上也是武术世家,只是因为后来在江湖结仇,受到仇家追杀,才隐居乡村,弃武务农的。但对于武功的各种流派,春秀的祖上还是念念不忘的,就如现在的一个热爱运动的运动员,不管是什么原因退出了运动场,但他对于运动员的关注却是一般人不能够企及的,不管是老运动员,还是正处于黄金时段的运动员,或者是新进的崭露头角的运动员,他们都会记得一清二楚,与人谈起,可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对于万世天下无敌掌,在春秀的父亲去世前,武林中只认为那是一个传说,因为数十年来,没有人见到过此种掌法,谁也不敢肯定这种掌法是否真正的存在过。就算有人坚持认为此种掌法真实的存在,但因为没有真正见过,缺少真凭实据作为这种掌法切实存在的有力的支撑,时间一久,也就不敢以寡犯众,坚持自己的说法了。就好比你杀了一个人,并告诉大家说你杀了人,但大家都认为你没有杀人,那你就是没有杀人了;你如果再坚持说你杀了人,对不起,你在大家的眼里要不就是神经发作,要不就是傻蛋一个。相反,要是你没有杀人,而大家都认为你杀了人,那么,你就确确实实成了杀人者。

这世界有时侯就是这么莫明其妙,让人把哭当笑,把笑当哭,然后再哭笑不得。

春秀的父亲自始至终都认为万世天下无敌掌是真实的存在的,所以,在他临终时,他把他认为的真相和真理告诉了小小的春秀。

小小的春秀当时虽然不懂,但在特定的环境,有些特别的话,却能让人牢牢记住,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临终,是一个特定的环境,遗言是特别的话。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特定和特别?

父亲的遗言不只是要春秀记住这些,更是要她找到一个人。

一个会使万世天下无敌掌的人。

这个人,在春秀的心目中,以前是刘云林,因为刘云林的父亲在枫树镇刚刚落脚时,作为一个外来户,是经常受人欺负很难站住脚的。为了镇住那些欺负他的人,刘云林的父亲在枫树镇最著名的恶人牛占山面前选择了一头真正的牛,那是一头发怒的公牛,正在追赶另一头斗败的公牛,它想用它那尖硬的角戳破敌人的下腹,以此来显示它在牛群中的强壮、威严以及不可动摇的地位。

这头势不可挡威猛无敌的牛是牛占山的。

很多人在看这牛牛相斗的斗牛场面。牛占山为他无敌的满牛哈哈大笑。而落败那头牛的主人却愁眉苦脸,急得无计可施。

作为一个贫穷的农民,一头牛就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靠着这头牛犁田、拉车,勉强糊个口,把日子艰难地地过下去。可以说,一头健壮的公牛就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希望。

而这头落败公牛它家的主人正是处于这种状况的农民。

更为不幸的是,两牛相斗,落败的公牛如果死了,主人不但得不到赔偿,反而要将死牛拱手让给对方,让对方宰杀吃喝,以此相庆。

这是枫树镇不成文的规律,美其名日:胜者为王!

何况对方还是枫树镇的大恶人牛占山!

正在所有人都认定牛占山家的公牛要将那农户家的公牛残忍斗杀时,这时却出现了扭转局势的惊人的一幕。

一个人从看客中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将身子一纵,却如流星赶月,风不生水不起,无声无息刚好在后面那头公牛头上的利角要插入前面那头公牛身子的时侯赶到,口中喝一声:“飞罗轮回!”一拳下去,正中那头得胜公牛的肚腹。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是“嘣咚”又一声大响。

前面一声“咚”的一声闷响是一拳打在得胜公牛肚腹时的响声,后面“嘣咚”一声大响是公牛被一拳击飞数尺落地时的声音。

所有人怔住。

枫树镇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身形可飞的一个人,力不可测的一只拳,把重逾千金的一头牛打得飞离数尺。

这似乎不是人力可以企及的。

那就只有神力可以做到。

可是做到这些的他偏偏就是个人。

而且还是个被他们经常欺负却从不曾显过山露过水的外来人。没有人想过要把他当成神。

但他的那一拳却只能用神来形容。

牛占山被震住,他知道,自己的牛白死了,无论自己多么凶恶,也无论自己可以找来多少同伙帮忙,都无法斗得过人家的一只拳。

何况他们的身子根本没有他家的那头公牛强壮;何况他们的每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及他家那头公牛的五分之一;何况那人只出了一只拳;何况人家两只拳同时使出的威力根本就想像不出。

这一拳打死公牛的人当然就是刘云林的父亲了。

从此,他在枫树镇站稳了脚。

从此,枫树镇的人知道了天下有一种拳,名叫飞罗轮回拳。

那时,春秀的父亲还是个年少无知的毛头小子,因为当时没在现场,没有眼福亲眼看到飞罗轮回拳那巨大无比的威力。但是在他听说此事后,不顾不许习武的家规,多次跑去找刘云林的父亲学拳,又被多次撵走,直到临终,他都没能学得飞罗轮回拳的一招半式。但是他的心中藏了一个自己推测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会飞罗轮回拳的人可能同时会万世天下无敌掌。

临终前,他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了他的独生女儿许春秀。

谁也不能想像,一个八岁的女孩,看似天真无邪,纯洁透明的一个小女孩,竟能把这样的秘密深深的藏在心中这么多年而不露半点声色。而且,她可以那么自然地在刘云林面前表示想学飞罗轮回拳的那种渴望,在有意无意地提到万世天下无敌掌的时侯还可以表现出那种信手掂来轻描淡写的神态。

只是,刘云林将她提到的万世天下无敌掌当成了小孩子的口无遮拦,在他的心里,万世天下无敌掌也只是个传说。

而正是因为刘云林的这个态度,让许春秀知道,刘云林是真的不会万世天下无敌掌的。

她一直在寻找会使万世天下无敌掌的人。

尽管她能活动的范围太狭小,所能接触到的人也很少,但她从未放弃过想要寻找到这个人的念头。

她总是固执地相信,父亲跟她说的都是真的,总有一天,她会找到那个人的。

自从半年前文家遭匪的那天晚上开始,她就有了那个会使万世天下无敌掌的人已经出现了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让她更加深信自己几乎已经找到了这个人。

这个人当然是一掌击退马脸的陈可栋。

那天晚上,春秀说的万世天下无敌掌可以将马脸他们打的有来无回屁滚尿流的话并不是信口道来的。自从她看到陈可栋那不可思议的一掌,她就想到了万世天下无敌掌。

她太善于揣测和联想了。

因此,那天晚上她的那些话是说给陈可栋听的。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陈可栋当时脸上刹那间出现的奇怪的表情。只有春秀,看似不经思考毫不在意地说出那番话的春秀,因为她的刻意,她看到了陈可栋脸上的表情。

陈可栋,这个来到文家的时间还没有春秀长的管家,有着穷酸书生气质和模样,做事却是那么老诚和细致,给人的感觉就是喝了一肚子墨水遵循古训的实诚可靠的一个正直的书生。

但是,半年前的那一掌,让这里所有认识他的人开始重新来认识他。

以前的他实在是太隐晦了。他的身世只告诉过文季康一个人,也许还是一个编造的假身世。

所以,他的身世谁也无法真正知道。那是一个谜,一个让很多人想要破解的谜。

而迫切想要破解这个谜的人是春秀。

这半年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和试探陈可栋,试图发现破解这个谜的一些契机和端倪。

但是,她失望了。

陈可栋自从那一晚后,仍如平常一样在文家做他的管家,一样的诚恳操持着文家的大小事务。但当别人与他提到那晚的事情或者是他所使出的那一掌时,他要么是讳谟如深,避而不谈;要么是指东说西,搪塞过去。

陈可栋,一定就是万世天下无敌掌的传人。

春秀在心里这样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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