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幸好小小姐你过来得晚。”牙婆怕吓着她，也不多说。要来早点，撞着刚刚河面上的那一场大战，这女娃肯定早就尿裤子了！
只是，这小小姐怎么也穿了一身嫩黄的衣衫啊，真是太巧了，简直就是刚刚河面上那个小魔王的翻版，刚刚都差点唬到她个老婆子了！
“小小姐，您跟我去内堂吧，您要的人今天都到了。”牙婆一边在前面给暮灼带路，一边感叹个不停。
“我还以为您今天不会来了呢，差点就要他们都回去了，但你挑的这几个人啊，真是没得说，硬要等到辰时过了才走。”
其实，刚刚河面上的那场打斗，那几个人也瞧见了，甚至还有几个赶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即便一个个也是害怕到不行，但他们硬是等在这里熬着没走。
暮灼神色满意。她向来相信相由心生。她看过那几人的画像，虽然并不是特别英俊或美丽，但面相都是善的，并不是小人之相。
人牙行的内堂相对宽阔，几个人正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外面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
“可是我们的买主到了？”几人相视一眼，纵然刚刚被外面的大战惊得不轻，但还是迅速调整好了状态，一个个整理整理了衣襟，站起身来。
“小小姐请进。婆子我就不进去打扰了你们了。”牙婆的声音很恭敬。
“好的，多谢。”一道软糯的童音响起。内堂里的几人皆是一愣。
早就听牙婆说他们的买主年龄小，他们还以为是大家族十四五岁的小姐，可听这声音，别说十四五岁了，五岁都没有吧！
这么小，真是他们的买主？
话音一落，门前的珠帘便被掀起，一道小小的鹅黄身影走了进来。
一袭嫩黄的裳子，头上扎着两个小髻，俏皮的刘海下，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凝脂般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的红晕，鼻子小巧却挺翘，唇上仿佛染了朱丹之色，小小年纪，已经堪堪可窥绝色姿容。
长得倒是精致可爱，只是……未免也太小了吧！满五岁了吗？简直比他们自家的娃儿还要小！
四五岁的孩子，不是该玩泥巴过家家吗？怎的还跑到这人牙行买人来了？
这，这真的是他们的买主？
纵然心中有千万个疑问要问，但几人还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甚至很是有礼地对着暮灼一拱手：“小小姐。”
“嗯。”暮灼满意点头。
若是寻常人见到自己的买主是一个小女童，要么就会举止轻佻、目露轻视。要么就会受欺骗了一般地破口大骂。
但这几人却并未如此。
遇事波澜不惊，心思深藏而静观其变，是可雕琢的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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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牙婆面前装出的单纯懵懂全部收敛，暮灼一扫这几人，眸中似有寒星闪烁，冷冷开口。
“你们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你们的买主是我，无需多疑。你们以后要效忠的，也只有我一个，再无其他人！”
原本腔调中的软糯一扫而光，虽然仍旧是稚嫩的童音，但字字犹如玉珠坠地，让人精神为之一凛！
此话一出，几人的身躯齐齐一震！
她说，以后他们效忠的，就只是她，只是她一个人！
他们刚刚还在暗自猜测，猜测这女童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可是，她竟说他们效忠的，只是她一人！
眼前的女童除了个子小点，年龄小点外，说话的语气、神态……哪里有一分孩童的模样？！
他们惊疑地朝女童看去，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那女童忽然头一抬，寒冰般的目光从那双澄澈的眸子中射出来，几人顿时如冰水灌顶！将他们从头冻至了脚！
妖孽！妖孽！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都同时冒出这两个字！
这么小的孩子，竟拥有这般骇人的眼神，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到底有什么背景？要知道，一般的世家大小姐，可没有哪个举手投足间像她这样的！
暮灼见他们神色慌张而惊惧，唇角轻轻一勾，眼睛也微微眯起。
缓缓开口：“现在，有一盘赌局摆在了你们面前。跟我走，前路或许会多坎坷，但我保你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不跟我走，请就此别过，我绝不强留！”
“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陷入了两难……
这个小女童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还有，纵然她的气势非一般孩童能比，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说大话呢……
他们这次要签的可都是卖身契，而不是一般的雇佣契。可是，真的能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这样年幼的主子吗？
她能对他们负责吗？她确定不是在过家家吗？
他们心中所想暮灼何尝不明白？但她却并不着急，因为她发现，在这群人中间，有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英挺少年，自她进来以后，就一直用震撼而崇拜的狂热目光在看她……
她记得这个少年，花名册上说他是一个刚学艺下山的剑士，因为双亲故去，因此想要卖身，混口饭吃。
他看她的目光实在太过炙热，暮灼想忽视都不行。但她更知道，一个学武之人会用这般热辣辣的目光看她，往往只有一个原因——他看到了她在河面上的那场大战，并且认出了她！
牙婆没能认出她，这不奇怪。毕竟她当时带了箬笠遮住了面容，而这人牙行离着大战的地点还算有点距离。
但这少年却不一样了，他是习武之人，远比一般人要耳聪目明，而且见到大战，他并不会如普通人一般怯弱奔逃，反而更有可能兴致勃勃地在一旁观看，所以纵然没能看清她的面容，但要记住她的衣饰和身形却不难。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这个少年却一脚踏了出来！
“噗通！”狠狠往地上一跪！
“属下秋涯，愿誓死效忠主子！”
